方芸妮笑着挑眉,“是吗?她打感情牌呢?”
“你这个四姐从小就特别擅长打感情牌。”
尤其是特别会利用自个儿的优势,比如她在获知自己被父亲当成福宝的身份,就做了不少事情,来巩固这个设定。 也正因为此,方宝妮在方父和方母心里,地位仅次于老大和老五。 不过,方父和方母也不曾想过,自己捧手心里的小姑娘这么狠毒,为了一个男人,竟然亲手将他们推入炼狱。 方宝辉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姐,咱爸妈都被她举报离京了,她的感情牌太廉价了!”
方芸妮轻笑着问道:“小辉,你相信我说的?”
“可是大家伙都说,我才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女。”
方宝辉笑着道:“姐啊,你干嘛要妄自菲薄呢,要说咱们家里谁还有点亲情味,也就只有你了。”
“从小父母对我的照顾都没你的多,就是你的性子吧太别扭了,每次都做了好事不留名,也不爱解释。”
“很多时候你做的好事,被我那个四姐顶替,而她办的错事,却能往你身上引。”
原主确实是个小清高的性子,坚持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自己没做过的事情终究有一天能够真相大白 方芸妮呵呵了,傻子才好事不留名呢。 就因为原主这样不爱解释的性子,哪怕她突然想明白,给父母塞了纸条。 说举报的人是老四,提醒他们不要再被方宝妮给利用了。 估计方父和方母也不太相信吧? 他们更会认为是原主心里有愧,所以她就诬陷自己一直羡慕嫉妒恨、善良美好、乖巧懂事的老四。 而这位傻姑娘,还以为自己鼓起勇气的自辩,出了口恶气呢。 方芸妮抿唇淡淡笑笑,“如果爸妈跟你一样明白就好了。”
方宝辉看着灯下更加漂亮秀丽的三姐,内心也是泛着丝心疼,“姐,对于不心疼你、关心你的人,哪怕是亲生父母,你也别太在意啊。”
“重男轻女、偏心眼到天际的父母还少吗?”
“我们大院里有很多这样的情况,这说明他们跟你缘分浅薄,能将你养大已经不错了。”
“往后他们老了,你出自己的这份,再多没了,很公平的。”
“是他们傻,不知道自己家的三姑娘多么优秀!”
“错过是他们的损失……” 方芸妮忍不住揉揉他的头,“小臭孩儿,你倒是明白,只是个睁眼瞎,可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巴掌大的厨房中。”
方宝辉本来是安慰姐姐,结果平白受到暴击。 “大家,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厨子不在厨房,还能在哪里呢? 方芸妮轻笑着说: “多着呢,你厨艺好只限于咱们农场的人知道。”
“可是你要是掌握了文化知识,那么你能通过多方面渠道提高自己的厨艺。”
“还能到处出差交流切磋,世界从这么大,扩展到全国乃至世界!”
“一个人有没有文化,是不耽搁生活,却会影响到生活的品质。”
“如今你厨艺学得差不多,剩下的只需要多加磨炼,而以你现在的工作强度,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啊,你该提升下自己了。”
方宝辉现在思想转变很大。 他以前是个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孩子,家里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虽然时间短暂,可他也算是品尝了生活艰辛的滋味。 所以现在的他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对学习有排斥力,而且他打饭的时候,耳朵没闲着,听了不少的人和事。 就是在这个小小的农场中,文化高低的同志们生活、工作水平和质量差距也很大。 只有人步入社会,才能发现自己对文化的迫切需求! “姐,你就是不说,我也得跟你提这事。”
“我不想离开这个岗位,但我又想继续学习,至少得拿个高中文凭。”
方宝辉将自己这段时间,晚上琢磨的事情趁机说了出来。 “我,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哪里能一边工作一边还顾着学习的呢?”
“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离开这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上岗,又或者他们想让姐姐要么回来,要么被迫带个徒弟。”
“我也不想自己的文化就这么点,年纪小还有借口,等长大后,大家伙都识字、懂很多事情,而且字写得也漂亮,就我跟农村老汉一样,一问三不知,岂不是丢了你的脸?”
方芸妮揉揉他已经长肉的脸颊: “不会啊,你在家里那边上学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咱们场区的学校还算不错,我问问能不能让你参加考试就能获取相应的学历。”
“如果可以的话,你就能一边工作,一边趁机学习,只要觉得自己知识掌握得牢固,就去参加考试升级!”
“到时候我替你寻个老师,说不定你还能早点完成高中可能呢。”
方宝辉高兴地连连点头,拍着胸膛保证道: “姐,你放心好啦,我肯定会好好学习的。”
“咱家还没出个会读书的人呢,我要是学习好,你也能凭弟姐贵了!”
方芸妮瞪着他,“我呐,可不盼着什么凭弟姐贵,只希望你别在什么时候捅我一刀就行。”
“反正我对你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方宝辉就笑着没继续说话,内心暗暗发誓,自己肯定不要做狼心狗肺、以怨报德之人。 哪怕往后他娶媳妇了,也得让媳妇对姐喜欢和尊敬! 农场头一次大体规模举办养殖业,不仅方芸妮和专家们上心,就是场区里的领导们,也每天三次地往养殖场转悠。 而还有不少知青和专家,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来农场报道。 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特别仔细地伺候着这些家禽家畜等。 而且池塘里也都种上了莲藕,又给农场多了一个收益项目。 这天方芸妮刚下山去食堂吃饭,远远地就有人激动地跟她挥手: “小方同志,你对象来找你啦!”
农场的日子枯燥乏味,有干不完的活,每次新知青的涌入,就像是给这潭无波的水中注入了活力。 本来大家对于新同志就颇为关注,而方芸妮又长得格外出众,有着同一批的知青们宣传,大家伙早就知道她的傻气。 随着她将养殖场开办起来,两个月了山上的鸡鸭鹅都健康漫山遍野欢快地觅食,猪牛羊更是悠哉地养膘,看在大家眼中,这都是会跑的肉、钱和票呢! 是以大家伙对于方芸妮的关注只增未减,甚至还有婶子劝她抓紧跟城里的对象分手,在整个场区选个优秀的小伙子。 可是方芸妮每次都是笑着说,要以自己的工作为重。 现在传说中哄骗人的小白脸来了! 不过呢,“小方同志,你对象可真是俊呢,又白又高,还挂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对人也特别客气,见人就发糖……” “对啊,小方同志你对象比当初厉队长来的时候,还要好看,难怪你为了他妹子下乡,换做是我,也抵抗不住……” “一白遮三丑,厉队长模样也不差的,就是黑了点,可男人那么白做什么……” 这会儿几个女同志还激动得不行,实在是经历过这里的天气和劳作后,男人们糙得不能看了。 冷不丁来个小白脸,女同志们的心能不荡漾吗? “啊,说起厉队长来,好像他开着车出差回来了。”
“嗯嗯嗯,你对象就是搭着厉队长的顺风车……” 方芸妮心里咯噔一下,紧绷着脸往农场赶。 见她脸上没有一点喜悦,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有些不大理解,但是这不耽搁他们兴匆匆跟上去瞧热闹啊! 进了场区后,方芸妮都不需要寻人问,便顺着人流的方向,看到一辆风尘仆仆的车,以及围成圈的人群。 “小方同志来了,大家让让……” 不知道谁这么热心地一嗷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而且围成圈的人们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罗盛淮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男人确实白,可是这边的春风威力颇猛还带着寒意,不过站了半个小时的功夫,他的脸颊已经泛红,给人一种没洗干净脸的腻歪。 他个子也高,但是方芸妮知道他特别时髦地穿着内增高! 这个年代人们的个子普遍不高,他一米七二算是大众化。 可是男人个子高,气质方面就会多拿捏些,是以他自从不长个之后,便穿带跟的鞋子,鞋子里垫好几层鞋垫,下面还会有对从废轮胎上割下来、精剪自制的增高垫! 原主就有幸见过,也从那时起,她对罗盛淮的好感,直接幻灭,从八十降至四十…… 哪怕他如此努力了,可在净身高一米八多的厉清泽面前,完全没有一点气势而言。 “小方,”没想到两个多月没见,方芸妮仍旧白皙靓丽,让人见了浑身都泛着股欢喜的颤抖。 如此漂亮的美人,又对自己爱慕非常,宁愿冒着受骗的几率,也要顶替他妹子下乡。 他若是没受用过,怎么舍得她香消玉损呢? “好久没见,你还好吗?”
他大步走过去,伸手想要握住她的肩膀,却被女人给躲过去了。 他眼眶泛红笑着,以为她害羞了,也是这么多人围观,连他都不怎么自在。 方芸妮淡淡瞥过他,头微微侧着,视线正好对上厉清泽。 两个来月没见,她刚开始还会念着他两句,但是养殖场的活太多了,她哪怕没有做劳力,可是操心的事情多,从早忙到晚没有一点空闲的时候。 她基本上占床就能秒睡。 如今看着男人,她心里浅浅的思念弥散出来。 厉清泽一身风尘仆仆,原来的寸头已经有些遮盖眼睛,下巴也冒着些青茬,褪去冬衣换上单衣,露出他宽厚雄壮的身躯。 明明略显沧桑的人,却带着让人心动的魅力。 不过他冷淡瞥了她一眼,这么久没动的腿,终于迈开大步离去。 方芸妮紧抿着唇瓣,低敛眉眼,小声地说:“罗同志,天色不早了,你先去招待所办理入住手续,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
罗盛淮笑着点头,“知道你心疼我,走吧,你给我带路,我瞧瞧你工作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说着他转身去拿自己的行礼,又温和笑着跟大家伙道别,感谢他们一直以来对自己女朋友的照顾。 俩人一前一后往招待所方向走去。 “小方,你离开的这俩月,我,我很想你……” 罗盛淮贪婪地盯着方芸妮的侧颜,低声带着浓重思念地说道。 “可是我还要工作走不开,不然,我绝对不会拖这么久才过来看你。”
方芸妮轻笑着道:“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见她脸上没有一丝异常,罗盛淮高提的心缓缓落下,笑容也越发真切: “其实你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在这里你会累些、清苦些,但是不用担惊受怕的。”
“我在单位,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情,每天紧绷着神经……” “湘湘整天还念叨着你呢,这次听说我来,她和我妈没少往我包里塞东西……” 一路上罗盛淮的话出奇的多,直到招待所前,他才侧头看向方芸妮,神色略微受伤地问道: “小方,你好像不欢迎我来?”
“能跟我说原因吗?我自从你来后就一直想着你,难道你不是吗?”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笑,好像是应付我的?”
方芸妮神色淡然,“我以为我来到这里,你们已经将我放弃了。其实这样挺好的,我拿钱替盛湘来农场。”
“你没必要继续摆着一副深情的样子,我知道,你现在相亲呢是吧,寻到合适的对象了吗?”
罗盛淮心里一咯噔,连忙说: “小方,你说什么呢,我们家都给你彩礼了,又怎么会言而无信?”
“你听谁说我相亲呢?”
“是我奶奶身体不大好,希望能早点看着重孙子到来,所以我们家想要哄着老人家玩,并,并没有真相亲。”
方芸妮笑笑:“最后弄假成真了,是吧,我能理解。”
“毕竟我刚到这里,而你爸爸位置还没坐稳,被大家伙盯着呢,应该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所以三五年内我不会被调回去,对吧?”
罗盛淮很想摇头,可是他这次学精了,知道给自己留个后路,既然女人自己寻到了理由,他只能轻叹口气。 “小方,我不想瞒着你,情况跟你说得差不多,这是谁都不能控制的。只能,只能先委屈你了。”
“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是真心的,不然家里不可能花费这么多的彩礼啊。”
方芸妮挑眉笑道:“我来到农场看开了很多事情,或许我们之间没有缘分,倒不如就此散了。”
“你们也不要强调什么彩礼了,我跟我妹说过,我手里没有钱,全部都还了外债。”
“再说了,你们原来的价格,是没有人愿意替罗盛湘来农场受罪,所以翻了倍的话,也相当于我卖了自己的青春。”
“这笔帐咱们就算清了。”
罗盛淮一愣,合着自己是钱和人都得不到了? 他立马不同意道: “那可不行,咱们说好的事情,怎么能轻易更改?”
说着他脸色不好看地办理了入住手续,见方芸妮站在门口,便无奈走过去小声带着些祈求道: “我会在这里呆两天,咱们有问题慢慢商量,大白天的,敞着窗户和门,我还能将你怎么样?”
呵,他可是敢给原主下毒的人,当着一车厢的人就敢有所动作,这是多明目张胆! 如今他是想要旧技重施再给她下毒,还是另有打算? 方芸妮倒是没多说什么,真跟在他后面,想要瞧瞧他要做什么。 农场上经常会有考察团来,是以招待所不仅是红砖房,还是场区里唯一的三层小楼。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拿着钥匙打开门,里面只有简易的床、桌子和橱子,以及盆和暖壶杯子等必需品。 虽然这里足够洁净了,可是罗盛淮还是略微蹙眉,微微叹口气转身就要抱方芸妮,怜惜道:“真是委屈你了……” 方芸妮却轻松躲了过去,笑着说: “这里已经不错了,我们那可是大通铺,你是不清楚,刚来的时候我身上就两张大团结,放到箱子里锁起来,都被人给摸去了。”
罗盛淮一怔,收回自己的胳膊,“不过这两个来月,你已经习惯这里了?我瞧着你心情还不错,模样跟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呢。”
方芸妮耸耸肩,“不然呢,人活着得往前看啊,我抱怨又不会带给我实际的好处,只会让我日子更难熬。”
罗盛淮轻笑着又是上前,想要从背后拥抱她。 可方芸妮就像是脑袋长了眼睛似的,又适时躲开,很自然地介绍着:“你要是喝水得自己去打,锅炉房在澡堂那边……” 罗盛淮不死心再度上前,可这次方芸妮手里拿着竹制的苍蝇拍,转身往他跟前递,“乡下蚊虫多,甚至还有马蜂误入进来,你晚上可要关好门窗……” 结果她手柄方向微低,正好戳到他的弱点,那种尖锐的感觉直接让他弓腰僵直在原地,两手也捂在受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