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修齐点头,“我也不耐烦应付那些叔伯婶娘的,到底是隔房,他们可不希望我们家过得好。”
“我都不舍得说你一句重话,他们阴阳怪气一顿,将我媳妇气跑了,我去哪里哭?”
“我只想给你最好的,生怕哪里招待你不周。”
“溪溪,咱有什么话都写出来,别闷在心里……” “这世上,除了父母,与你最亲密的人,只有伴侣了。”
“别什么事自个儿扛,现在你有了我,往后啊,我替你遮风挡雨……” 男人平时寡言少语,可是小对象不能说话,他若是再不吭声,那不就成了演哑剧了? 而且在她面前,他有说不完的话。 贝芸溪抿着唇重重地点头,心里的暖意,让她眸子都染上水色。 瞧得谷修齐那叫一个悔呐,原来小对象吃软不吃硬,若是这句话他在没人的地方说,是不是能够讨点福利? 这时候一阵杀气汹汹的高跟鞋声音,急促地在走廊中响起,且越来越近。 “谁是贝芸溪!”
一个长得明艳的妇人满脸怒色地叉着腰,站在门口。 紧接着还有个鼻梁上挂着银框眼镜的中年俊美男子,脸上同样带着戾气地站在她身后。 美工部的众人一愣,齐刷刷看向贝芸溪。 美工部相较于其他办公室略微凌乱,各种绘画工具、参考书籍、杂志堆满,硬生生像是个堡垒,遮盖住了谷修齐。 贝芸溪拿着笔和纸,紧抿着唇瓣站起来,走过去。 望着这对夫妻,她已经猜测出他们的身份了,这是原主的父母吧? 瞧着陌生又熟悉的容颜,她的心口泛着微微的酸楚和苦涩。 这应该是原主身体带来的情感残留,又或者说是一种惯性。 贝芸溪能够感受到,在她听到自己这具身体不是贝家孩子的时候,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她没法奢求亲情,可同样的原主也生出一种期盼,自己如此漂亮优秀,会不会得到亲生父母的喜欢? 可是瞧到苗父和苗母,那颗本就不热的心,更是尝到凉透的滋味! “你,”妇人还没啥感觉,但是男子怔忪在原地。 “你就是贝芸溪小狐狸精?”
妇人直接恶狠狠地开火,“你勾搭我家静静的未婚夫就罢了,怎么还张牙舞爪地刺激她?”
“我家静静这么脾气温和不爱生气的人,被你刺激的哭着跑出去,直接被车撞晕,得了脑震荡,昨天晚上被接连下了两次病危,现在还躺在病房中没醒过来呢。”
“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绝对不可能嫁入谷家……谷家少夫人只能是我家静静。”
贝芸溪抿着唇笑笑,低头刷刷写得飞快: “我如何刺激她了?”
妇人气愤道:“你跟谷家小子吃饭,还一点羞耻心没有,如果你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家静静这么乖巧的小姑娘,能这么惨地还躺在床上吗?”
贝芸溪又写到: “因为我知道她的身世,她的亲生母亲故意将她与我抱错。”
“这样劲爆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却害怕失去眼前的一切,演了一场苦肉计。”
“我想以她谨慎心细的程度,估计这会儿也是装的。你们可以请医生……” 她还没写完,就被妇人给夺过去狠狠地撕碎了。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静静是我花了半条命生下来的,怎么可能被人换了?”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麻雀变凤凰。”
“静静长相再普通也是我心头肉、掌中宝,我看你想过富贵日子魔怔了吧?”
“退一万步说,即便你说得是真得。她因为你出了车祸,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还嘻哈地跟没事似的来上班?”
“呸,我们苗家可生不出你这种冷情冷肺的小狐狸精。”
“医生明明白白写得诊断书,这有假的?”
“静静也是个小姑娘,没有你的刺激,根本做不出来如此冲动的事情。谁敢拿着小命去赌?”
“那么多人看着她被汽车撞到,要不是司机及时踩刹车,那她现在都要躺在棺木中等着你磕头了!”
“地上留了那么一滩血,你竟然还敢心思歹毒地说她故意的……” 贝芸溪静静地瞧着她咆哮,神色清冷又怜悯。 他们被贝家人耍得团团转,非但没有一点觉察,还甘愿被驱使。 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什么! 苗父这会儿也顺着苗母的话,脸上的疑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憎恶和嫌弃。 苗家是京都大家,在印刷行业独占鳌头,不少公交牌上都写着苗氏企业,名声很大,而且最近也有进军电子行业的打算。 往后苗氏企业会越来越红火,所以不少阿猫阿狗的都凑上来。 否则以她一个普通姑娘,又如何能寻上静静? 苗母一阵咆哮后,伸着手指着贝芸溪: “你就等着当被告吧!”
“我家静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欺负的。”
“既然你敢做,那就承受苗家的报复,呵,我倒是瞧瞧谷家小子能护你多久……” 突然苗母像是卡壳一样,手还保持着指着贝芸溪的姿势,瞪大眼睛看向站起身走过来的谷修齐。 “修齐,你,你怎么在这里?”
还是苗父脸色难看地问道。 谷修齐轻笑声,“苗叔叔,这话您确定不是明知故问?”
“第一,这里是京都日报,是我的地盘,遇上我不是很正常吗?”
“第二,我的小对象在这里,我来献殷勤,您们要是没碰到我,才叫奇怪呢。”
“啧,刚才叔叔和阿姨真是让我开了眼界,这苗家的修养真的是让人不敢恭维。”
“难怪会养出的女儿,一不如意就往车上撞,自个儿不长眼睛、受了伤就赖别人?”
“就连撞到她的司机,都很冤枉,真的是小心翼翼开车避让,祸还能横生,成为别人算计中的无辜牺牲品。”
苗母气得紧,可是碍于谷修齐的面,只能咬着牙再捂上优雅:“修齐啊,你脑袋瓜最灵活了,怎么也被这小狐……小姑娘给迷惑住,非得冤枉我家静静呢?”
“这男人喜欢新鲜,可是漂亮的小姑娘,能处朋友却不能当妻子。你是谷家人,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父母想想啊。”
“你们谷家儿郎,谁能娶了我们苗家的姑娘,谁便更有资格继承家里的产业……” 她说这话的时候,下巴微微抬起,那种贵妇人的傲气不由地带出来。 苗家是家大业大,可是跟盘踞在京都的老大哥谷家相比,就不够看了。谷家产业是不算多,单单一个做到全国规模的运输行业,就足以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不过谷家做生意不过是玩票性质,人家的心思不在这,老爷子也是鼓励孩子们端上铁饭碗。 只是家里的产业到底需要人继承,没有人能抗拒这个诱惑。 所以每一房的孩子,有听从老爷子安排,乖乖端稳饭碗,为族人保驾护航。 可每一房也会留一两个头脑灵泛的孩子,没有如老爷子的意,毅然决然下海经商,为的就是有资格继承家产。 在这些人中,谷修齐是其中的佼佼者。 苗家势必要将一位姑娘嫁给谷修齐的! 苗父也点点头,苦口婆心地劝道:“修齐,你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没有野心怎么可能到这样的私人企业拼搏?”
“听叔一句劝,有才能的人,不见得适合从商。你们家老爷子把控着产业,往后肯定要分给你们。”
“苗家对你爷爷有恩情,只要你与我家静静订婚,我们保证让家里的老爷子当说客,不能说你继承所有财产,但是大半还是可以的……” “我家静静在医院里躺着呢,如果是小感冒、肚子疼、脑袋疼的,还可以装装样子。这出车祸哪里能当苦肉计演的?”
“修齐啊,叔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这枕头风听听就行,可别当真……” 这句话可是将贝芸溪放到玩意的位置上,还隐晦地表示这俩人已经偷摸在一起。 之前的话他都是压低声音说的,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大,别说整个美工部了,就是隔壁的两个办公室里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贝芸溪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不客气地泼上去。 茶水刚倒出来有一会儿,烫得人生疼却还没有达到起包的程度。 连轴转了几天,大家伙已经疲惫不堪,尤其是下午困顿不已,茶水浓稠,几乎一半都是泡得胀起来的茶叶。 如今全部一滴不剩、一叶不留地被贝芸溪泼到夫妻俩头上、脸上和身上! “嗷!”
苗母拔尖嗓子就是一阵喊叫,“你个小蹄子、小狐狸精,欺负了我闺女还不算完,竟然不尊重长辈,对我们出手!”
这里又不是圈子里,办公室中全是普通小职工,在未来女婿面前,被如此对待,苗母直接炸了,也不管什么体面、形象的,张牙舞爪就往贝芸溪这里冲。 谷修齐想要上前挡住,却被贝芸溪给轻推到了一侧。 而贝芸溪也在人扑到跟前的时候,猛地一个漂亮转身躲过。 苗母刹车不及,被凳子绊倒,头噗通一声磕到桌子上,疼得她嗷嗷叫唤。 苗父不好插手,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贝芸溪,你家里人怎么教的你,尊老爱幼都不懂吗?”
“也不知道品性如此恶劣的人,怎么就能在京都日报上班。我一定跟你们大老板说一声,将勾三搭四的你给开除掉,省的影响单位风气……” 苗母哎呦喂站着起身,额头一片红肿。 她瞧着贝芸溪年轻漂亮的模样,内心的火气更足,又继续不接受教训地往贝芸溪脸上招呼。 苗母的指甲保养得不错,染着漂亮淡粉色花汁,看的不是特别明显,就像是本身健康的粉色。 指甲修剪得整齐,微长带着弧度,不适合干家务,却绝对在打架的时候占优势,比如往那娇嫩白皙的小脸上扣下块肉,或者抓两道子! 贝芸溪这次没躲,而是在其手掌便凶狠鹰爪挠的瞬间,钳制住她的胳膊,一个角度扭转…… 苗母不过是个普通妇人,哪里有那么快的反应,在被人钳制住的时候,还下意识用了力道。 结果她冲贝芸溪的所有恶毒心思,都被返回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直接在脸上炸开,血成股往下流淌! 所有人都有些呆了,俩人的角度,正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小姑娘不过是下意识挡了下,结果苗母的手上力道反噬到自个儿脸上…… 虽然苗母挺惨不忍睹的,但是众人在心里却默默叫了句好! “报警,必须报警,”苗父气得直接高呼道。 谷修齐挑眉,“您去报警啊,怎么说,明明阿姨的脸是她指甲太长自己挠破的。”
有人小声撇嘴说:“自己打架没占到便宜,自食其果反过来要报警,好没有道理。”
“俩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句句难听,咱们的小贝同志才是文静的小姑娘,心地善良又热心……” 苗父苗母靠着动静招来的人,非但没给贝芸溪脸色看,反而瞧了自个儿的笑话。 打,打不过,骂,又不解气,俩人只能恶狠狠地表示,会让局子里的人插手,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谷修齐握住贝芸溪的手,小声说:“小对象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贝芸溪抿唇轻笑,用另一只手写道:“您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
谷修齐惊奇地看着她:“小对象,你可真是无时无刻不给人惊喜啊。”
“你左手写字也这么好看漂亮?”
贝芸溪没有对苗父苗母抱有希望,刚才小小地惩罚下,心情不错,便轻笑着左右拿笔,一手画画一手写字。 办公室里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不停地赞叹叫好。 “小贝同志,你到底怎么练成的?这得费多少工夫啊?”
有人忍不住问道。 贝芸溪抿唇写着:“小时候放学早,我基本上是在文化宫里过来的。上完课,就在书法班里靠着,直到我养父下班接我回去。”
“我闲着无聊,字写得足够好了,就自个儿跟自个儿玩,一只手代表一个人,尝试着同时进行不一样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