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博厚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是让邱绮芸和程仙媛都听到了。 “爷爷肯定也希望,自己的孙女是被期待而出生的,毕竟你们这么相爱,多多少少都对爱情的结晶重视吧?”
“可是每一次考验,你都在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表明:你与我岳母都不是合格的父母。”
“所以爷爷就坚持了最初的约定,让岳母接受人工授精,而你服用的药一直没有断过。”
“你贪图邱家的富贵,入赘为婿,那就要承担一定的后果,这很公平!”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医院查查自己此时此刻还有能让女人怀孕的本事不……” 程世轩这辈子唯一的野心,就是将邱家给吞并了,实际上他是个胆小谨慎又墨守成规的人。 而这样的人也有一个特点,便会疑神疑鬼。 这秋博厚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说明与事实已经八九不离十,只要他测出自己不能生孩子,那么…… 程世轩想到邱绮芸不是他的孩子,程仙媛不是,甚至周柔雅之前掉的孩子不是,以及现在她刚怀上的! 一顶顶各种款式的绿帽子,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程仙媛脸色一变,“不可能,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你就是个长得不错的小白脸,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这事恐怕连邱绮芸都没听说过吧?”
“你胡编乱造,不会是想要借着程家女婿的身份,来个麻雀变凤凰?”
“我告诉你,她邱绮芸是姓邱,不是程家的孩子,相当于是孤儿,在她身上你讨不到一点的好处,就不要费尽心思了!”
“你们要是再胡编乱造,信不信,我让你们学没有学上,工作没有工作上?”
笑话,她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孩子呢? 是,她承认程世轩牺牲婚姻,为了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是有些自私卑鄙了,若是换成她却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而且程世轩并没有抛弃真爱周柔雅,一直养在了身边,还为了表决真心,先让周柔雅怀了她,让她程仙媛比邱绮芸还大两个月。 这对于他们三口来说,都是明晃晃在打邱家的脸,那种爽感是旁人不能理解和体会的。 可是现在邱绮芸和这小白脸说,她不是程世轩的女儿,怎么可能! 她最了解自己的母亲了,那就是个菟丝草的女人,连自己这个女儿都要排在后面的位置,完完全全是将程世轩当成了天当成了地。 这样的周柔雅,有胆量出轨吗? 不管他们能不能消化这个消息,又如何逃避,候在一旁的三五个保安们上前组成了肉墙,将骂骂咧咧的父女俩给撵回车里,又撵出了大门! 邱绮芸怔在原地,眉头微微蹙着:“我,我真的不是那个人的女儿?”
秋博厚揉揉她的头,将人揽入怀中笑着说: “当然不是,但凡他是,还对你负了一丁点的作为父亲的责任,我都没有立场对他出手。”
“你们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他是鸠占鹊巢的租客!”
邱绮芸紧紧抱着他,微微弯着唇角:“我这辈子,一点都不怨恨自己生来体弱,也不怨恨邱家的产业被人霸占。”
“唯独像是程世轩怨恨我是邱家人般,我一点都不想让他成为我的父亲。可是人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唯独不能选择父母。”
“哥哥,他真的不是我的父亲吗?”
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小心,砸得有些懵,像是做梦似的,忍不住再确认一遍。 邱绮芸能够感受到这具身体颤巍巍的欢喜,和挣脱束缚的轻松自由! 秋博厚点点头,“是的,我拿着你跟他的标本,邮寄到了某科研机构,得到了确切的数据。”
“我将报告放到了书桌抽屉里,你可以看看。”
邱绮芸笑着说: “哥哥,我想要再开一家医药公司,就用我们邱家的方子!”
身为邱家唯一的继承人,老爷子是将她带在身边养的。 别人三四岁上幼儿园,跟着老师玩,学点简单的童谣和古诗词,但是她确是用《药性赋》启蒙的,别人嚼得是零食,而她则是品尝各种草药的味道。 原主甚至在八岁的时候已经会给人把脉开药方了,而且家里的所有积累下来的手札,都被她查阅一遍。 谁让她生来体弱,不能像是普通孩子似的,出去蹦蹦跳跳,那时候的娱乐项目也少,她能耐下性子背书。 能支撑起邱氏医药公司的几个方子,不过是一本书中的几页,却被程世轩当成了宝贝,不惜谋财害命! 殊不知程世轩如今所掌握的方子,并不全,邱氏医药公司生产的药效好,其最关键的步骤和药材,是掌握在老爷子手中的。 可以说市场上该作用的药效果是五成,那程世轩所在的程氏医药公司生产出来的效果是四成,可邱氏医药集团则是六成,甚至是七成! 这也是程世轩经营公司不温不火的主要原因。 原主从十岁之后,老爷子没了,就没感受到爱和陪伴,只能埋头学习,或者时不时翻腾出自己与老爷子的相处,一遍遍咀嚼着所有背诵下来的医药册子。 而且她身体弱,半数的时间住在医院中,没事就往医生那里跑。 大家伙都知道这个可怜的小丫头,她乖巧听话也不会打扰人,就由着她带好口罩,坐在一旁。 他们以为她却少人陪伴,喜欢凑热闹,也以为她对医生依赖,殊不知她竖着耳朵偷师呢! 邱绮芸能够感受到原主的意思,虽然程世轩特别可恨,但他身为她的父亲,又是母亲一辈子的挚爱,原主是逃避的姿态。 原主性子软,对谁都有一颗慈善心,不仅她,就是邱老爷子又何尝不是呢? 为医者必须拥有悬壶济世的大善,对生命格外敬重,轻易不嫉恨别人。 作为任务者,邱绮芸有时候打抱不平,也不能罔顾原主的意愿。 所以她准备先完成学业,让程世轩逍遥几年,然后她再现身,相信不需要她主动做什么,程家人也会扑上来。 那时候她便用法律当武器,送这一家子去吃牢饭。 如今知晓程世轩不是原主的父亲,那么她还有什么顾忌的? 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秋博厚亲吻了下她的额头:“正好我收购了一家中型制药公司,正在办理交接手续,唔,就当做是你的聘礼如何?”
邱绮芸没跟他客气。 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将公司扩张再扩张,而不是让他的投资打水漂。 “哥哥你真好……” 男人眸子微微深邃,声音染上了沙哑: “我既然这么好,你准备怎么致谢呢?”
邱绮芸笑着张开双臂,“抱抱!”
男人低笑声,微微弯腰将女人打横抱起往楼道里走去。 俩人都刻意避孕,秋博厚觉得自己一辈子有邱绮芸就够了。 他不知道女人的身体能支撑多久,万一,万一早早离世,他肯定是受不住的,说不定就紧随其后。 那时候他们有了孩子,反倒是一种牵绊。 而且他觉得自己对女人的爱,格外深浓,占有欲强烈,应该是不喜欢孩子们抢夺女人的注意力。 再者他担心女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孕育生命。 邱绮芸则是觉得自己年纪小,等大学毕业后,所有的情况趋于稳定,再跟他要一二三只娃! 她喜欢热闹,相信亲情匮乏的男人,也会享受这种孩子环绕的闹腾。 程世轩怒气冲冲地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程仙媛心里害怕。 她是亲眼看着程世轩平时如何对待邱绮芸的,如果自己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么她还能像之前一样生活吗? 下了车,程世轩神色阴沉、复杂地看向程仙媛: “不许给你妈通风报信,不然,不管我检查结果如何,都会断了你的所有经济来源,就是你妈都不能救济你!”
“我程世轩的女儿,不求多优秀,得听话才行。”
深知程世轩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以及他对任何事情几近变态的掌控欲,程仙媛柔弱又听话地点点头。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周柔雅明明在外面的时候,性格果断刚硬,却在他面前柔顺到极致。 衣食父母,可不就要捧着敬着吗? 程世轩让程仙媛在车里等着,而他则脚步沉重地与人联系好,直接去做检查。 因为程世轩本身没有事情,而是长期服用抑制的药物,而致使相关的器官性能衰弱,从而导致精子活力不强,无法使女人怀孕,并不需要检查染色体之类的,是以结果出来得特别快,也就个把小时。 而这么短的时间,对于程世轩却是一种煎熬。 看到报告的那一刻,程世轩内心里只有报应两个字了。 他还记得老爷子被自己气死的时候,一直念叨的俩字,真的应验了。 呵,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保守,自然重男轻女,对于子嗣格外看重。 他算计这么多,不就是想有个儿子,体面光鲜地活着吗? 结果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有继承人,那他奋斗的家业能维持多久呢? 虽然他正值壮年,但是程世轩已经想象到自己晚年凄凉、被人虐待的场景,甚至他还脑补出周柔雅带着程仙媛,下药谋害他,只为了夺得财产…… 是以程世轩神色阴鸷,回到车里,先是不客气地甩了程仙媛一巴掌,然后他紧紧箍住她的脖子,看着她痛苦地拍打自己的胳膊,心里倒是隐隐痛快些。 “既然你跟你妈算计我,那你们生是我程家的人,死也是程家的鬼,甭想将我当成傻子!”
所有的坚持全然崩塌,程世轩现在脑袋混沌,各种阴暗的念头蜂拥而出,望着女人白皙娇嫩的模样,内心起了丝恶念…… 邱绮芸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既然她决定要开医药公司,将邱氏医药发扬光大,自然是立即实行了。 次日晚上,在男人的陪同下,她将新接手的药厂里里外外逛了一遍。 药厂位于近郊区,确是离学校不算远,方便她的来回。 药厂很大,虽然比不得邱家原来的,却也有三分之二的规模了,最重要的是,其有个不小的批发门店,位置好,而且其原来的经销商也很多。 原主很熟悉药厂的生产经营模式,毕竟是老爷子天天带到身边养到了十岁。如今她要代替邱老爷子,将程氏医药给打倒且吞并了! 当晚她就召集了留厂的管理和职工们,邱绮芸和秋博厚都不是普通人,对于人品性的识别有着得天独厚的敏感。 偶尔心存疑惑的,他们问上几句话,也能知道此人值不值得他们信任。 但凡人的品性不错,大方向上没有问题,那么邱绮芸觉得自己提供的工资福利待遇优厚,基本上是能将人牢牢笼络住的! 邱绮芸一阵十分有条理地安排,大家伙本来瞧着新东家如此年轻,又是个漂亮的女人,已经做好再次更换东家的准备了。 没想到人咔咔几下子,就让他们见到了真章,忍不住肃穆地听从安排。 毕竟人家是东家,他们服从指令是为了有工资拿,但是邱绮芸的安排确实很有章法。 不过半个星期,药厂招工、采购材料、生产线的调整、制定包装和说明书等等,竟然在大家伙分工合作之下,火速完成,并且开始投入生产! 当然了,邱绮芸很明白,最主要还是男人挑选的厂子好,生产线是国际上最先进的几款,没有一定的人脉和财力是购买不到的。 她很怀疑,这家厂子是不是秋博厚早就准备下了? 只等着她开口? 不管如何,邱绮芸很珍惜俩人的感情,他们是这世上唯一亲近的人,相依为命才能有勇气面对世界上的纷扰。 小两口都特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日子,所以在外人瞧来平淡无奇的生活,确是他们小心翼翼经营的。 平淡是福! 这世上能有一个人挂念着,太不容易了。 芸祥医药公司开办两个月,其名声便彻底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