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从哪里传到栓驴村的流言。大家都在口口相传,说是国家已经恢复高考了!这个消息,让村里所有的知青们,都沸腾了起来。村里稍微念过书的人,也忍不住去公社打听。这几天,村里是人心惶惶,知青们下地都提不起兴致,经常把刚长好的玉米当草给拔掉。学校里,白队长苗知青他们,上课也时常走神。不得不说,高考的消息,确实是没办法让他们集中精力做事。他们很清楚,一旦确定恢复高考。那他们这些下乡过的知青,只要好好复习,不用两年,就可以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回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城市。他们每隔一天,都要去村长那里问问,都快把村长家的门槛给踏破了。把村长给扰的不胜其烦,但他也理解知青们的心情,并没有真的发火说啥,就这么默默忍着。直到一个月后。全村的村民们,都围在了栓驴村小学的大门外。无不是垫着脚尖,消尖了脑袋似的往里挤。地里的玉米已经好转,甚至在以村民们难以想象的速度生长着。毒害玉米的人,也受到了惩罚。还有什么事,能让大家这样的积极踊跃,恨不能钻进学校的墙里头?若是眼睛好些的,会发现,那些平时除了下地赚工分,就是待在知青点不出门的知青们,比所有村民都要疯狂。他们原本在最外围,但身体里不知爆发了什么样的潜能。愣是扫除万难,拿出吃奶的力气,挤进了最里面。“刘村长,王校长,是不是高考要恢复了?我们来帮你们贴告示吧!”
知青们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瞧着村长和队长墨迹的动作,几次上手去帮忙。搞的那两张薄薄的告示,愣是掉在地上五六次,还被撕破了好几处。还好村长和校长没有计较知青们的鲁莽,一遍遍捡起来,慢吞吞地贴在了墙上。贴好后,村长和校长都站在一旁。刚清好嗓子要说话,身旁的知青们已经抱头痛哭。“呜呜!真的已经恢复高考了!”
“是真的!去年就恢复了,只不过栓驴村消息闭塞,直到今年,我们才知道!”
“白白耽误我们一年啊!”
“幸好幸好,今年也不晚,不晚啊!!”
一声声的泪诉响在耳边,一声声的高亢大哭几乎要把人的耳膜震破。村民们无法感同身受。可看到一向文弱不怎么说话的知青们,居然全都在这时候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哭喊声。村民们也深受震撼,每一个人都没有动,只呆呆地看着已经陷入疯狂,沉浸在欢庆氛围里的知青们。他们不懂高考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头一次这么鲜活的表达自己的情绪。比他们知道玉米已经长好时,狂欢的还要没有形象。他们也不会比喻,但知青们这个样子,可比即将出笼的狮子,要吓人多了。彼时,向晚正在家里看书。栓驴村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天气寒凉,即便是夏天,依然要坐满一百天的月子。月子里,肖烈并没有阻止向晚学习或者是看书。以为有灵泉时时刻刻在滋养,肖烈每天就盯着向晚的入睡时间。其他时候,是一概不管她的。或许,也跟肖烈这几天,白天总是很忙有关系。总之,向晚白天,几乎都看不到他的影子。肖挚的烧伤,也在温老头的精心照料下,好的透透的。只是,肖挚并没有回京都,具体忙啥,她也不清楚。今天天气好,肖父肖母带着两个孩子在楼上阳台晒太阳。所以,屋子里,只有向晚自己一个人。正看得入神,外头欢声笑语如彩凤穿花,密密麻麻传进屋里。紧接着就是白队长和苗知青巧笑欢快的笑声。“向晚,我们来看你了!”
两人进来后,苗知青也跟在后头,意想不到地出现在向晚的视线里。苗知青笑的和善又欢欣,让向晚都能感觉到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快乐。向晚让三人赶紧坐。白队长和苗知青一左一右挨着炕上坐。苗知青则坐在了椅子上。向晚欲要给三人倒水,被白队长给阻止了。“快别忙着,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说完,我们就走了!”
白队长怀里抱着孩子,孩子随着白队长的姓,小名蛋蛋。大名白队长想让她爸来起,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定下来。蛋蛋快要走路了,所以不是很安分,但也没有哭闹。向晚从白队长怀里接过蛋蛋,很是亲香了一会儿才还给了白队长。瞧着三人都是一副高兴的要飞升的样子,那卖关子的神秘样,在向晚看来,根本就是欲盖弥彰。联想到最近恢复高考的消息,向晚忙按住白队长快要张开的嘴。“你别说,让我来猜猜。”
她从三人脸上一一掠过,眼镜一眨,俏皮道,“是不是恢复高考了?”
“你怎么知道?”
三人异口同声,脸上惊愕神情如复制粘贴。向晚倒摇着头,叹了口气,“前些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你们来看我的时候,我也告诉你们,高考恢复是必然趋势,可你们都不信我的。”
指着白队长和苗知青,向晚旧账重提,“你们说,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早在去年,向晚就已经说过了。上个月,村里传的正凶时,她也不是没跟两人提。偏偏她们两个人就是不信。两人对视一眼,仔细一想,好像向晚说过恢复高考这事儿,就不止一两次。每次都会告诉她们,课余时间,学习也别落下。向晚学习拼命,她们也是深受感染。想着即便没考上工农兵大学,至少也能丰富自己的学识,所以课本上的知识,她们每天都会复习。高考时间就定在七月下旬。现在是七月初,即便时间这么紧,她们一点都不觉得慌乱。所以,向晚是真的确定高考会恢复的!两人起身,白队长把孩子交给了苗知青。把向晚整个人都熊抱住。“向晚,你可真是厉害!”
她们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喜欢向晚,佩服向晚。苗知青抱着蛋蛋,一点埋怨之色都么有,只眼里带着泪花,闪动着莹莹之光,看向拥在一起的三个人。走之前,苗知青特意留到最后。猝不及防,向晚被苗知青拥抱住。“向晚,谢谢你!”
没有你和肖烈的帮助,我苗绿梅,说不定就会老死在这个小山村里头。她长得不错,住在知青点,时常有村民会骚扰他。都是肖烈和庞飞在帮他。没有向晚,肖烈那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一再帮她呢?还有她每天吃的水。都是向晚……对肖烈的情意,在这样的恩情下,也只能深深地埋起来,直到老,直到死了~向晚早就知道苗知青变了。要不然,白队长和苗知青不会带着她来她家。向晚回抱住苗知青。“我也谢谢你,没有放弃你自己!”
眼泪汹涌而出,苗知青哭的身子一颤一颤。是的,因为没有放弃自己,没有变成另一个向红。没有放弃自己,才能迷途知返,走到另一条路上。三人走后,向晚又开始了苦读。时间真的不多了,她必须发愤图强。肖烈又是晚上回来。提醒向晚睡觉后,肖烈贪婪地盯着向晚的脸,一寸寸地看。早在一月前,他已经进深山打猎了。要不是向晚最近沉迷学习,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的异常?照例将向晚圈在怀里,肖烈很快就睡了过去。……二十天后,没有坐满月子的向晚,准时地出现在了高考考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