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翻身下马车,跪在一旁,伸出手就要扶她上马车,却硬生生在空着停顿住,神色复杂带着尴尬。芍药反应快,当即扶着黎汐月,缓和了尴尬,黎汐月没有什么反应,淡定地走上马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但关上门,黎汐月这才无奈一笑,掀起帘子看着逐渐远去的墨王府。车轱辘咕咕转,墨王府和黎府隔得并不远,不一会就到了。丞相府的小厮远远就看到墨王府的标志,急忙去通知,等马车停下,丞相府门口就已经站满了人。“老爷,墨王看很是重视汐月?这马车看起来十分豪华。”
朝都内的夫人眼力自然是极好的,一眼就看出马车的豪华程度。精美的雕刻,木材用料,马车规模也是往所能制作的最大规格上去,所用的费用至少上千两。黎丞相的脸色不是很好,用一个病弱嫡女换回有用的苏婉,本该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却没想到发展到这种地步。茗茶供出是苏婉要下毒谋害墨王,以及汐月骤然转变态度,都让他忧思。要让汐月担下责任,似乎尤其困难,那茗茶怎能叛主,不将她给毒死呢?这样他就不必烦心了。“你是汐月娘亲,她最近受了委屈,多去关心她,再怎么说,如今她也是一个王妃,面上得过得去。”
“知道了,老爷。”
季娘点头,却是转身拉住黎苏婉的手。“苏婉,别羡慕,你妹妹的便是你的,往后你必定会比你妹妹还要风光的。”
一双如玉的手推开门扇,芍药俯身下来,规规矩矩地候在一旁。黎汐月眉眼低垂,淡漠如初的眼眸仿若尘世不入眼般,略过他们,轻轻走下马车。季娘眉眼间满是笑意,侧头看过来,微风吹拂着她的脸颊,黑与白相衬着,那眼眸里的温情一瞬间冷却。黎汐月手微微抖动,转瞬间平淡的笑了笑,指腹摸上小指处的伤疤。若是两个女儿相较,她必然是会被抛弃的一个,正如之前一样。失而复得的珍惜,在她的存在威胁到苏婉时,宛若泡沫般脆弱。幼时,一家人在外郊游,他们却只顾着簇拥苏婉,疏忽地将她留在山上。即使她内核是成年人,可幼童般的身体十分柔弱,她被狼群逼到山崖,身中剧毒,险些丧命。但若不是这般,她也不会有幸成为忘忧谷的弟子。有得有失,福兮祸兮,也许她注定没有亲缘吧。“王爷呢?黎汐月,该不会只有你回来吧?”
黎丞相暗暗扫视着马车,却未见那人出来,心思百转,也没有阻止黎苏婉。担惊受怕那么久,得让她发泄出来得好。见没人来为黎汐月撑腰,黎苏婉高傲地抬起头,斜眼看人。“王爷怎能不陪你回家?上次去皇宫不是还好好的吗?难不成,他不愿陪你回来?”
话音一落,黎汐月往前踏一步,琉璃般的眼眸盯着她看,原来黎苏婉不知道他们遭遇刺杀。“王爷身子不适,自从宫里回来后,越发见不得风,索性也就在府里休息。”
“姐姐,你这么着急,莫不是还惦念着王爷,又想反悔了?”
平淡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嘲讽,句句往着黎苏婉的雷点戳,悔婚的事情可谓是她偌大的污点!“汐儿,你怎么能跟你姐姐这样说话?”
季娘心疼地拉过黎苏婉的手,恼怒的瞪她一眼。“你病卧时,苏婉时不时的还去看望你,给你带东西解闷呢!”
“娘,汐月也不知道怎么了,嫁出去离开家后,就一直对我冷嘲热讽的。”
黎苏婉依靠在季娘身上,说话抽抽搭搭的,眼泪却是不见踪迹,只有那干燥的丝帕一直在擦拭着眼角。“小姐,周围。”
芍药悄无声息地提醒着。原本喧闹的街安静了几分,来来往往的人群步伐缓慢,分明是在偷偷观察他们。又想来败坏她的名声?黎汐月冷笑一声,眉宇间的病弱散去了几分。“姐姐,我知道你委屈,但事情陛下已经知晓,你若再与我争执,不若去陛下面前重新述说?兴许你也便来墨王府里了。”
安静守在马车旁的疾风闻言,偷偷抬眼看了下黎苏婉。心道,她就是想进府当侍女,他家王爷也不会同意的。黎苏婉一激灵,当即就放开了季娘的手,演戏的帕子丢到了地上,面色惨白地说道。“妹妹,我、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
“好了,有什么事情回府说,杵在大门口的像什么话!”
黎丞相眉头一皱,衣袖一甩,留下这话便往回走去。没有墨南初撑腰,她居然底气这么足,还敢嘲讽苏婉。要不是下毒的事情不兴谈,他高低都得闹掰,让她以后再也没脸回娘家。“汐月,快进去吧,别让人看了笑话。”
季娘说着,便带着黎苏婉快步跟了过去,没有一点照顾她的意思。黎汐月嘴角抿开一丝笑意,这一家人,都是自私自利啊!没有人是真正关心她的。见墨南初没有跟她一起来,看碟下菜,想要压迫她一番,给她脸色看,将所有的错误都揽在她的身上。笑着摇了摇头,她迈步走进府里。刚到正厅,不过一抬眉,数十双眼睛便看了过来。他们一家人坐在主位上,高高在上,俯看着她,面上是相似的神情。“汐月,今日你回门,这是喜事,但有些事,我不得不问你,那茗茶的证词撒谎了,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还没坐下,黎丞相便发问,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没理会他,黎汐月目光在室内流转。发觉只有最旁边的角落有她的位置,其余地方,都被那些个庶子庶女给坐了。黎汐月垂目遮掩神情,几乎是呢喃般的说话,音量却不低不高,恰好所有人都听得到。“我竟然不知道,堂堂墨王妃,在丞相府里居然是这待遇,真是让人吃惊。”
众人神情诡异,最终黎丞相咳嗽了一声,一庶子的位置便让了出来,给了她主位下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