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宛跟着蔡朗刚一进入回春堂，就有人道：“哟，这位就是那个传闻中的胡大夫？”

胡小宛还没反应过来，蔡朗就炫耀起来，“可不，胡姑娘这次是来卖野猪肚的。”

“野猪肚？很少见啊，我来看看！”

回春堂不愧是水阳县数一数二的医馆，在这样一个边陲小县，回春堂的店面就已经称得上是气派了，并且很符合胡小宛对古代医馆的想象。这一个医馆，柜台伙计、看病先生、煎药的学徒，该有的配置都有。胡小宛一来，这些伙计就七嘴八舌地过来看热闹。胡小宛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觉得有些聒噪……一个大夫过来，从背篓里拿出野猪肚，一问到味儿就道：“唔！新鲜的，新鲜的！”

胡小宛好笑，“刚割下来的，都还没来得及清洗，肯定新鲜。”

那大夫摸过野猪肚的手支棱着，另外一手捏住鼻子，道：“不过这野猪肚我也只在医书上看到过，蔡朗，东家让你买这玩意儿来了？”

蔡朗也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这不是那位谢公子胃病久治不愈么，胡姑娘说野猪肚治疗胃病有奇效，我就带回来看看，能收不？”

“这……”大夫们为难了，“医书上是说野猪肚治胃病，但咱们从没用过啊，这要怎么下药？”

“这么臭，谢公子能吃下吗？”

为了把野猪肚推销出去，胡小宛只好解释道：“野猪肚很好入药的，只要把里面的东西清洗干净，不要破坏胃壁上的粘膜，然后趁着新鲜熬煮就好了，配着其他的药一起煎也没问题的。”

胡小宛说完，大夫们却没回应，一个个看着那散发着恶臭气息的野猪肚有些麻爪。这要怎么清洗？胡小宛无奈道：“一两银子，如果你们医馆收的话，我就帮你们清洗了。”

这些大夫好像就等着这句话，立刻道：“蔡朗，还不快去叫东家，东家点头就收了，正好给我们长长见识！”

“我在这呢！”

胡小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生意人打扮的男子乐呵呵地走了下来。“我刚都听到了，不愧是传闻中的胡大夫！”

男子约摸和馄饨王差不多的年纪，脸色红润，挺着个小肚腩，看着挺亲切的。他一过来，就对胡小宛道：“胡大夫啊，你可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啊！你让人来抓药的那副方子，我都裱起来挂在我屋子里啦，哈哈！”

说着说着，这掌柜的就好像吃了含笑半步颠一般，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胡小宛还挺不好意思，“不至于不至于，为民除害，为民除害。”

“好一个为民除害！”

掌柜的抚掌大笑。“自从妙手堂出了那档子事，我们掌柜的就这副模样了。”

蔡朗小声道。“哎哟，太高兴了，都忘了介绍了。弊姓姚，姚承志，哈哈！”

姚承志呵呵笑道。胡小宛也自我介绍一番，后谦虚道：“不必叫我胡大夫，我也不是什么大夫。”

“好，好，胡姑娘，你这野猪肚，我们回春堂收了！日后你有什么药材，只管找蔡朗！”

“好的好的。”

姚承志太热情了，胡小宛忙点头答应。既然这野猪肚有着落了，胡小宛就拎着东西去后院处理。她在后院清理时，大部分人都捂着鼻子躲着，倒是有一个大夫过来，好奇地问：“胡姑娘，你医术高超，能否解惑，胃病应该如何治疗？”

那大夫手中还拿着一个本子，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态度认真。这倒是让胡小宛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就忍不住同他探讨。“这胃病也分许多种，要根据症状判断，比如胃炎、胃溃疡……”胡小宛列举着，“总之不能一概以胃病论之。”

在两人探讨时，其他的大夫就在窗子后面听着，不时点头，眼中闪现着佩服的光芒。姚承志也赞赏道：“胡姑娘果然见识独到，只可惜是个女子……”蔡朗此前也觉得女子就不能做大夫，可不知怎的，今日听到这话就觉得有些刺耳。不过这感觉挺新奇的，他甩了甩脑袋，没再多想。胡小宛清理完野猪肚，拿了银子就先告辞了。她一路还在考察各种餐饮店面，忽然间眼前出现了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妙手堂”三个字。该说不愧是兄弟俩开的医馆吗，回春堂和妙手堂的店面差不多，如果不是招牌不一样，还真分辨不出。不过这会儿看来，妙手堂的生意显然不如回春堂的好，连柜台的伙计都没精打采的。意识到自己正看着人家的店面发呆，胡小宛赶紧回神，往向城外走去。然而她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有人喊她，“这不是胡大夫吗？”

胡小宛想起蔡朗的话，脚步顿了顿，没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可那人比胡小宛走得更快，他一把抓住胡小宛的肩膀，笑道：“传闻中的胡大夫，怎么见了妙手堂，就走得这样急？”

胡小宛被迫回过身，看到眼前的男子，比姚承志年轻些，也没那么胖，长得也不是那么像……她不确定了，小心道：“妙手堂的掌柜的？”

那人松开了胡小宛，笑眯眯的，“原来胡大夫认识我，那就好办了。”

这人笑起来倒是和姚承志有些像了，只是姚承志更和蔼可亲些，这人就看起来有些奸诈，也不知是不是胡小宛先入为主的缘故。“鄙人名叫姚承泽，感谢胡大夫帮我们妙手堂认出了一个庸医，可见胡大夫医术高超，因此在下希望胡大夫能成为我们妙手堂的大夫，不知胡大夫意下如何？”

胡小宛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姚承泽，觉得他没安好心。但幸好妙手堂也不偏僻，街道上到处都是人，这让胡小宛镇定了些，“抱歉姚老板，我对当大夫不感兴趣，您另请高明吧。”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不过只要胡大夫愿意，随时都可以加入我们妙手堂。”

胡小宛见姚承泽没有死缠烂打，谨慎地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了。可在离开之时，她注意到一个男人从妙手堂鬼鬼祟祟地跑出来，转瞬间钻入人群不见了。那身影有些熟悉，不过胡小宛急着脱身，没再探究，赶紧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