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泛月一惊,知晓自己绝对不能转身,便大步往外头跑去。后头一男一女自是发力狂追,只是那女子到底不及男子跑得快,没两三步便落于两人之后。那男子倒是身强力壮,一直追着江泛月到了月洞门前,眼见即将被前头的人撞上,她无奈滚入一旁栽着的芍药丛中,从怀中取了镜子躲进了空间里。江泛月坐在空间里直拍胸口、大口喘着气,看着镜子中那男人追到此处,看着空荡荡的花丛,惊恐地四下张望,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呢喃:“怎么、怎么又突然没了……又是如此?又是如此!”
江泛月这才认出,这不是上次那个木行里两面三刀的掌柜吗?!他怎么会在苏姨娘的院里?后头追上的女子气喘吁吁地问:“人呢!跑哪去了?!”
那木行掌柜脸色却惊恐万分:“没了,又没了,上回也是如此,婉娘,我定是撞鬼了!”
那个名叫婉娘的侍女斥道:“你这泼才,说什么胡话?还不去回了姨娘,让院子里的人一起找!”
她拉着那魂不守舍的掌柜,急匆匆地往正厅去了。江泛月气还没喘匀,急忙又出了空间,低眉垂首地理了理身上衣物,看起来就跟府里最普通的侍女一样,悄悄跟在两人身后。到了正厅外,江泛月悄悄绕到耳房处的窗外,小心翼翼翻了进去,找了个离正厅最近的地方进了空间。那婉娘二人似是还未得宣进屋,屋中听声音只有苏姨娘和松仪二人。“奴婢知晓了,下次做事定会仔细些,姨娘,我娘怎么样了?”
一道娇媚的声音懒洋洋响起:“事情都办砸了,还想见你娘?且等着吧。”
“可是……”松仪话音未落,便听芙蕖从外头进来:“姨娘,婉娘求见,说有十分要紧的事。”
“不是让她等着吗?”
苏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罢了罢了,叫她进来。松仪,记住我的话,回去吧。”
江泛月仔细听着动静,松仪走后,立马有两人快步走了进来,是婉娘和那掌柜的,二人禀告了一切,便听苏姨娘怒声呵斥:“没用的东西!把所有人都叫来,去找!务必把人找到!不要捅出乱子来!”
两人急忙离开,苏姨娘气得又骂了两句,厅中之后也渐渐安静下来。江泛月寻了个时机回了顺心阁。“姑娘,怎么样?”
“你娘根本不在顺心阁中。”
她不能确定那两人说的乱葬岗是指的什么,不过想来十有八九是指松仪的娘了。看来,自己今夜得去看看才行。松仪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江泛月只得安慰她道:“无事,我想办法。”
她又是说了好一番感激涕零的话,直到江泛月吩咐她拿着自己的玉牌出门去采购些芋头回来,这才整理好情绪,出去了。……待到松仪带了芋头回来,江泛月便坐在院中央给芋头削皮。她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绣桃夹袄,里头是同色襦裙,并未梳妆,发丝垂落,面容姣好如春日桃花。松仪怕她弄脏了新衣裙,急忙上前替她揽了这活。江泛月也不拒绝,一面坐在后院赏景,一面看着照儿怒气冲冲地回来,口里念叨:“姑娘明日可不能再犯懒了。方才我去女学给姑娘告假,那位女先生可剜了我好几眼,吓得我气都不敢出!”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和松仪一起,将削好皮的芋头拿去小厨房,清洗干净。”
照儿无奈:“姑娘又开始琢磨这些新奇菜式了?可也不知松仪姐姐会否又要将这些一字不漏地说给旁人听呢?”
她不知原委,对背主却依旧能留在顺心阁的松仪自是没有了好脸色。松仪脸色一白,脚步加快进了厨房。“你这小妮子,越发刁钻!”
江泛月点了点照儿的鼻子,让她去正屋里了。待皮削好后放入清水中洗净,再削成薄薄的大片,接着便开始隔水蒸芋头片。芋头片蒸熟后,江泛月将其倒入大锅中,用木铲缓缓碾压成泥。碾压是十分累人的工作,芋头黏韧得很,附于木铲之上,极容易操作失误,但这是极其关键的一步,只有充分的碾压才能使芋泥入口松软细腻,江泛月碾得两手酸疼,又和松仪连着轮换了几次,才完成了这项累人的工作。江泛月随即倒油入锅,待锅热后,倒入碾出来的芋泥,细细翻炒,撒入砂糖,使三者融合在一起,一刻钟之后,方才略显干硬的芋泥已变得柔软润滑起来,江泛月又往里加了些油,让松仪重复之前的步骤,自己则去寻前几日买的桂花酱。来回两次后,空气中已经能闻见芋泥的香气,江泛月取出桂花酱倒入锅中,拿木铲搅拌均匀后倒出芋泥,接着又隔水蒸了半个小时,这才大功告成。江泛月让松仪尝了味道,得到她满意的赞许后,这才用勺子舀出一些,装在小瓷碗里,放入楠木食盒中,出门去了竹园。珍娘正坐在廊下绣花,看到江泛月来了,忙放下手中活计,迎上来道:“娘子来得不巧了,老夫人正午睡呢,娘子不妨坐坐。”
“无事的,我猜到祖母在午睡,这是我做的芋泥,绵软可口,最适合祖母了,一会祖母醒了,烦请珍娘帮我送进去吧。”
珍娘笑着接过,道:“七姑娘子真是孝顺,七姑娘子的心意,奴一定带到。”
……做芋泥花的时辰长,到了街上支好摊子后,已近黄昏时分。江泛月取出直筒杯,将芋泥用小汤匙均匀地抹在杯壁上,水烧开后,江泛月倒入红茶,加入鲜牛乳,随后将过滤好的奶茶分别倒入杯中,芋泥奶茶便大功告成了。早在她做时,摊子周围便吸引来了许多人,此刻一做好,便有人忍不住问道:“小郎君,你做的什么呀?”
江泛月向众人细细介绍了芋泥奶茶,见众人兴致高涨,问及价钱,江泛月便道:“二十文钱一杯。”
“啊?这么贵?小郎君,你莫不是坑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