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速度极快,不消半个时辰,便带着几个小厮到了江府门外。江泛月自得了他要来的消息,一早便在门口候着,见他来,立马提着裙子迎上去,道:“赵郎君,你来了。”
赵霁今日一身月白色天丝直缀,手里拿一柄白玉折扇,一派温润模样。“江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他笑吟吟出声。“李归舟在我那,你快随我来吧。”
赵霁点点头,却并不着急,一路慢悠悠地逛着园子,时不时评价两句,“这儿不错,⽤⽯⼦铺设庭院,再种上短叶⽔仙或者美⼈蕉,在冬日雪景里,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江泛月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道:“你还是快点儿去看李归舟吧,他不是你兄弟吗?你怎么如此不上心。”
赵霁闻言,笑得一脸和煦,“你放心吧,我五哥他什么没见过,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他一面沿着石子路走,一面扭头看她,忽开口道:“反倒是你,这么紧张他做什么?你莫不是对他……”赵霁的脸上露出些揶揄之色来,仿佛确定两人之间有什么似的。江泛月不能贸然说出她与李归舟的合作关系,有口难言,只能一噎,半晌后才道:“赵郎君,你瞎说什么呢,时候不早了,还是快随我走吧。”
赵霁见她如此紧张,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位江七姑娘同他五哥,必然是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在的,否则怎么会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将人藏在自己院中呢?几人正走到桥上,便听对岸湖边处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七娘,你犯了错还不好好在院中反省,出来乱跑什么?!”
江泛月乍然被这么一喊,吓得差点拿不住帕子。她下意识闻声望去,便见江佾负着手朝这儿走来。他原本满脸怒容,可走进之后见到江泛月身旁的赵霁,瞬间转怒为笑,一脸慈祥道:“这不是上次宴会上见过的赵郎君么?赵郎君来之前怎得也不同老夫说一声,老夫今日招待不周,倒是失了礼数。”
“无妨,今日我原本就是突然来访,江老爷不见怪便好。”
赵霁在旁人面前倒是彬彬有礼,一派温润之相。“哈哈哈,我自然是不见怪,既然如此,赵郎君何不与我一同去正厅,我设个小宴款待你,如何?”
江佾扬起手邀请他。赵霁有事在身,自然是不能同意的,他亦是笑着拱手道:“今日本就是贸然来访,想着给江妹妹送几幅字画便走了,还是改日再专程来拜访江老爷,也算不负盛情。”
江佾见他身后果然跟着几个抱着盒子的小厮,心中虽遗憾,但还是点点头道:“那好吧,七娘,你好好陪着赵郎君吧,莫再失了礼数。”
江佾冲江泛月使了个眼色,慢悠悠负着手走了。江泛月自动忽视他那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带着赵霁去了顺心阁。两人一进顺心阁,便见李归舟已经收拾妥当,正立于窗前,看着外头的积雪。白雪皑皑,映着他的眉目也如画一般精致。“五哥!”
赵霁兴奋地喊。听到赵霁的声音,李归舟转过头来,也并不同他寒暄,只点点头,又问,“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没?”
“你放心吧,都在这儿呢。”
赵霁说着,让身后几个小厮将盒子放在桌上,一一打开。江泛月望着里头装着的瓶瓶罐罐,一脸迷茫问,“这是什么?”
“这些都是上好的名药,算我给你的谢礼吧。”
李归舟说着,拿起一瓶红瓷罐,指着上头的字条道:“你看看,每罐药外头都有一张纸条,上头记载着用法用量。”
江泛月接过一看,见最上头写着“蒙汗药”,这可是个好东西呀!她再去翻看箱中其他的药,大多数都是些功效古怪的奇药。这般好的东西,她不要白不要,江泛月当下便抱着那堆瓶瓶罐罐研究起来,将人撇到一边。“五哥,这些个危险东西,你给她做什么?”
赵霁不解,“我以为你叫我带来,是你要用。”
李归舟望着低头研究的江泛月,道:“江府的日子远比我想象的要艰险,她又不会武功,这些东西,她用得上。”
赵霁还欲再说,便见侍女上了茶。从接到李归舟消息的那刻起,他便马不停蹄地往江府赶,方才又说了半日话,自觉口干舌燥,一把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一喝完,他似是对这茶起了兴致,也忘了方才的事,转过身去问奉茶的侍女,“这是何茶?味道倒是新奇。”
那侍女正是松仪,她弓着身子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恭敬回道:“回郎君的话,这是我们姑娘自己做的果茶,冬日里最是暖身的。”
“哦?这是江姑娘自己做的?”
赵霁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杯中茶,忽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对江泛月道:“你这做茶的手艺,倒是像一个人。”
江泛月手上正拿着一瓶“伧香丸”细细打量,闻言,她动作一停,问,“哦?赵郎君觉得我像谁?”
“像我认识的一个小茶贩,他叫阿越,不过最近好久没见他了,我每次派人上街寻他,他总是不在,今日我可得去他家中找他才行!。”
江泛月眉心狠狠一跳,立马放下药罐,迟疑地问,“你还知道他家?”
“我只知道他住在哪个巷子,不过这有何妨?找个人而已,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赵霁开口道,语气带了些随意,似乎这只是一件极平常的事。他是赵老太师府上的人,赵老太师在扬州的人脉不可谓不广,对于他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找一个人何其容易,可这事落在江泛月耳中便不同了,真让他找起来,那还得了?江泛月忙道:“其实你也不用找了,不就是阿……阿越嘛,我认识他。”
“哦?你怎会认识他?那你快说说,他此刻在哪?”
赵霁一连串抛出了好几个问题,差点让江泛月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