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命人去你院中告知了你的侍女,你不必担心她们着急。”
李归舟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江泛月闻言,心中倒是宽慰几分,她点点头道谢:“那就多谢你了,这样我可放心多了。”
说罢,她又在李归舟府上待了两日光景,直到这场风雨彻底过去,路上不再积水,她这才回了府中。只是回到府中后,江泛月却发现府上的情况不太好。江佾的病不知为何,药石无医,一天天地在加重。而更要紧的是,老夫人居然也病了。江洲被李归舟卸了一条手,也不敢伸张,此刻正躺在屋里养伤,没心思管也不敢管江泛月,故而她一路不再躲藏,迅速出了顺心阁。江泛月一到竹园,就见珍娘站在外头拭泪。“珍娘,这是怎么了?”
珍娘见她来,擦了擦眼泪道:“那日雨下得大,老夫人似乎是被吓到了,口里一直嚷嚷着要走,奴婢给她喂了安神,好不容易睡下了,可老夫人竟然趁众人睡着之际偷偷跑了出去,奴婢们找到她时,老夫人在林中被淋得气息奄奄,,回来便起了热,如今说话更糊涂了。”
“怎么会这样?那大夫是怎么说的?”
江泛月闻言,秀眉微蹙,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忧愁与焦心。“大夫说老夫人年事已高,如今只能好好将养,尽人事听天命了。”
珍娘说到此处,自责道:“都是奴婢不好,这才……”“您也别自责了,过日子便免不了意外,谁都不想这事发生。”
珍娘含泪点点头,拉着江泛月的手道:“姑娘快进去瞧瞧老夫人吧,老夫人若是知道您来瞧她,病也会好得快些。”
两人一路进了内室,内室中一婢煎药、一婢点香,倒是十分安静。江泛月望着床榻上躺着的老夫人,抬步走上前去,跪在床沿处,拉着她枯瘦的的手道:“祖母……”老夫人原本阖着眼睛,气若游丝,可听见她的声音,竟动了动手指。江泛月感觉到手上的动静,心中一喜,又唤了两声,“祖母,孙女来看您了。”
没过一会,老夫人果真渐渐醒转,一双浑浊的眼凝视帐顶片刻,这才看向江泛月。她见江泛月来了,咳了咳才吃力地出声,“阿棋,你来了……”江泛月闻言,忙道:“是,我在这呢。”
老夫人又是一阵静默,过了片刻才颤着手,从枕旁取出那枚她日日拿着的玉佩来。递给江泛月道:“阿棋,我最近总记不得事,这个先给你保管,我怕、我怕弄丢了。”
江泛月的手顿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接过。珍娘在一旁道:“七姑娘,老夫人既然将这玉佩给了您,您就拿走吧。”
江泛月这才接下,又道:“那好,我先替您保管着,等您好了,我再还给您。”
老夫人缓慢地点了点头,似乎是体力不支,没一会便又睡过去了。江泛月又在屋中守了她半晌,眼看到了酉时,天色将晚,这才嘱咐了珍娘两句,同松仪出了竹园,一路沿着碎花小径一路往顺心阁走。走到半路时,江泛月却见一处临湖的居所正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似乎是在打扫。那里名叫藕香园,是府中最大最好的院子,宽敞华丽、佳木葱笼、琳宫合抱,好似天仙宝境。听闻是已故夫人的居所。见数十个丫鬟进进出出,手中拿着簸箕扫帚之类的物件,江泛月心中微微诧异。她转头,问身边的松仪,“这么大阵仗,是谁要住呢?”
松仪答道:“姑娘,如今家里的老爷和老夫人都病了,六姑娘接到消息,便立刻从外祖家回来了,今日刚到。”
“六姑娘?我前头那个?”
“是,不过这六姑娘出生的时日就比您早一天,也算和您一般大了。不过她一生下来,王姨娘就去世了,好在六姑娘幸运,几个月大时便被外祖父一家接走了,不然,日子怕是过得比之前的姑娘还惨呢……”松仪说到此处,立刻住了嘴,跪下道:“姑娘别生气,奴婢一时嘴快,便……”“不妨事的,你说的也是事实,”江泛月拉着松仪起身,又感慨道:“那她可真是幸运,还有外祖一家罩着,不像我,孤零零一个。”
“可不是,王姨娘原本是被父母卖到府上做妾的,只为了给弟弟换上学的束脩,不过后来她弟弟也争气,居然真的通过科举,做了个小官。恰逢那时姨娘难产去世,他心中愧疚,便把几个月大的六姑娘带走,养在身边了。”
“那六姑娘自幼长在京城,会不会吃不惯这里的菜式?”
江泛月想,她倒是会做几样北方的菜。谁知松仪却道:“听闻六姑娘的舅舅几年前便外放去怡州做官了,想来也没在京城待多少时日,不过姑娘也不用担心她,老爷一早就说,六姑娘自幼养在官宦人家,怕她吃不惯家中的菜,故而又请了扬州几位酒楼的大厨到府上,给六姑娘做新鲜菜色,老爷还怕其他地方小了,六姑娘住不惯,所以将府中最大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她了。”
那这位六姑娘可真是命好啊!江泛月一脸羡慕,末了对松仪道:“天色不早,想来里头一时安静不了,她也没空见我,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
两人正说着,便听屋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动作都麻利点,门口堆了这么多的东西做什么?没看到姑娘都出不去了吗?还不快点收拾了。”
“罢了,碧初,这不是出来了吗?我们快些走吧。”
江泛月正想离开,只见藕香园门内迎面走来一头梳飞仙髻,身着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的女子。她面容丰腴,身材微胖,皮肤细腻雪白,眉眼间有些像江佾。“又是来送什么的?放进去就是了。”
江凌霄懒洋洋朝站在门外的二人一挥手,便要往外去。“回六姑娘,这位是七姑娘,我们偶然经过此处,不是来送东西的。”
松仪听见这话,辩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