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沉声说道:“我就威胁你了!”
这二十几年,多少次梦中惊醒,多少次哭的夜不能寐,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才没和儿子待几天,他就去抚城当值了。颍州那么远,来回一个多月的路程,她要是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儿子。魏夫人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还是很大声的哭,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一颗一颗的往下面掉。魏从澜看得头疼。他娘的性子自己是十分清楚的。一旦认定的事情就没有放弃过的。比如在这二十几年里,爹和祖母祖父都劝过她好几次,放弃了,别找了。可娘没有一次听的。一找,就找了二十几年,就算经历无数次的失望,无数次的打击,都坚持着要找到大哥。这次来江水县也是如此。爹和祖母都劝她不要来,可她就是不听,不让她来就绝食。最后爹也实在把她没办法,只好让他把娘带过来了。路上半个多月的颠簸,她硬是挺着也熬到这里来了。魏从澜也不忍心看她哭,最后只好答应了。他也出来了好些日子,大哥这边的事情还得回去告诉爹。去信虽然已经提到了这个事情,信中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而且这次回去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临走的时候,魏从澜又再三拜托陈玉照顾他娘。魏夫人见儿子走了,心情突然的变好。陈玉忍不住笑:“原来您刚才哭都是装的?”
魏夫人毫不隐瞒的点头,“他和他爹最怕我哭了,我一哭比什么都好使!”
魏夫人眉眼慈和,说起这个来就一脸自豪。那模样像是把住了家里两个大老爷们的命脉。魏从澜轻装简行,之前同来的下人们都没带走,让他们全部留在这里照顾魏夫人。陈玉平日要去医馆当值,李清言去抚城后,金妈就回来帮忙了。魏夫人一天到晚也没事儿做,每天就按着两个孩子回家的时间过来陪两个孩子,偶尔也帮忙教导孩子的功课。有了魏夫人,家里就更热闹了。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又盼到了李清言休息回来。李清言知道魏夫人没有同魏从澜一起回颍州,倒是没说什么。儿子回来了,魏夫人高兴的一早就过来。陈玉要去医馆,李清言送完孩子就在家做饭,然后就是看看书打发时间,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不过,日子也十分清闲肆意。但魏夫人以来,李清言就有些不习惯了。陈玉去了医馆,两个孩子都去学堂了,金妈也放假回去了。家里就只有他和魏夫人。李清言本就话少,性子也清冷,不怎么会和人说话。面对着木头一样的儿子,魏夫人倒不觉得闷,哪怕只是坐在一边喝着茶,看着他看书,也极其满足的。但李清言却被盯得十分不自在。倒也沉得住气。另一边,陈玉和顾寒霜分开差不多半年时间。前阵子收到她的来信,说要回江水县,陈玉已经期待了好久。收到信后足足等了半个多月,顾寒霜总算是回来了。这次陪她回来的还有宗繁。二人走在一起实在登对。陈玉见两人互看彼此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意和温柔,欣慰了许久。旧友相见,谈不完的话。足足谈到了日落时分。陈玉让她和宗繁到家里吃饭。晚上,热热闹闹的一大桌子人。顾家的房子自从去了江水县便一直没人打理,不知道积了多厚的灰尘,临时肯定是不能住人的。就让他们两人住到自己家。李清言晚上自然就没能和陈玉睡在一起。不管是陈玉,还是顾寒霜,两人分开这么久,实在是有太多话要同对方讲了。晚上,两个人的被窝里。陈玉八卦完她和宗繁的事情,又轮到她来八卦自己和李清言的事情。不过,顾寒霜和宗繁两人现在是岁月静好,不管是顾知舟还是宗繁父母,都很喜欢顾寒霜。两人等到顾知义 三年孝期一过,就可以成亲了。而陈玉这边,这半年来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就是李清言身世一事。刚才在饭桌上,魏夫人也在的,顾寒霜当时就觉得那夫人不一般,对陈玉又叫的亲昵。当时没好问什么,现在两人在被窝里,顾寒霜听她说完,都震惊的不敢相信。她虽然只是商人之女,但济安堂各处都有生意,对各方势力和权贵也知道几分。颍州魏氏,那可是开国功臣。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阿玉现在是人家的儿媳妇儿!说起来,陈玉至今都还有些不可置信。“阿玉,那你以后岂不是要去颍州了?”
颍州是魏氏世代驻守的地界,阿玉现在是颍州魏氏的大儿媳,顾寒霜猜想,她应该是要回去的。毕竟,魏家既然找到了李清言,就不会让他流落在外面,最后肯定是要认祖归宗的。陈玉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得让李清言做决定。如果他有这个选择,不管去哪儿,我们一家人都是要在一起的。”
虽然事情还没有个定论,顾寒霜一想到颍州那么远,阿玉要是真的去了颍州,那将来见面的机会可就很少了。颍州虽然地界宽广,可顾家的生意还没有涉足到那边,阿玉去了颍州,到时候只怕也要离开医馆了。顾寒霜舍不得的抱住她,“阿玉,不管你去不去颍州,不管你在哪儿,我们都是永远的好朋友!一定要多联系!常书信!”
陈玉点头。虽然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但听到顾寒霜语气里的悲伤和不舍,陈玉也突然觉得有些难受了。顾寒霜这次回来,是给顾知义建衣冠冢的。于蔚然雇人在河面上找了几个月,没有顾知义的一点消息。虽然已经明知是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尸骨,但还是没有放弃。顾寒霜也终于认清现实,能坦然的接受爹不在了的事实。去江水县的船只沉了,没有留下关于顾知义一点儿的遗物和东西。只有江水县的家里还留有顾知义生前的旧物。所以,顾寒霜花了几个月时间,把顾家的生意都理清楚后,终于有了时间回江水县,给顾知义立个衣冠冢。不过,这次回来的只有顾寒霜和宗繁两人。自从河上遇难后,何姨娘身体就虚弱不少,经不起路上的折腾,顾寒霜劝了好久,才把她劝在明阳城待着。陈玉问道:“那顾乘风呢?”
身为顾知义唯一的儿子,也应该回来给他爹建衣冠冢才是。提到顾乘风,顾寒霜眉头浮上淡淡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