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了，你认错也不是第一次了……”纪鸿才叹气：“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从前你既勤快又本份，我们家上下哪个不敬重你？现在却变成了这……哎，长舟，你要是舍不得，便搬出去住吧，家里是不能留她了。”

周春香可不想搬出去住，要是她和纪长舟搬出去，那就意味着再也靠不了公婆。公公才当上大队长，她就被赶出门了，以后在村里怎么有脸啊！周春香后悔不迭，她跪到周妙兰的面前：“姑！姑！我求求你了，求你帮我说句话吧！”

周妙兰沉下眼中的不忍：“你别叫我姑，我不敢再信你，我不能拿月秀几个人的性命开玩笑。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有错，昨天你坦白了木木出痘那件事后，我教训了你，你也说你错了，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可今天你又……你这分明就是蓄意报复，你是心里不服气！你根本没认识到你错在哪！”

周春香还想说什么，周妙兰又接下去继续：“说到这，我又不得不摆一摆之前你嫁给长舟的事。当初我跟你爹求的是你二姐春桃，是你费尽心思，哄骗你二姐。你二姐才把长舟让给你，她则替你嫁去了墨云村。只不过你没想到墨云村那周木匠虽然是个瘸子，却是做的一手好木工。竟有造化被商业局看上，吸收进了五交化公司，带着你二姐进了城享福。从此你便对我长舟看不上眼，还到外面说什么，都是你二姐不肯嫁，你爹才把你嫁过来的！我呸！我长舟再没出息，也轮不到你来嫌弃！我长舟配你实在有余！要不是你大姐早有了婚约，你下面两个妹子又还小，你爹求着我娶你回来。我那时候情愿拿钱给长舟聘了那花钱的媳妇，也不会要你！”

这么多年，周妙兰把这些事埋在心里，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今天纪长舟打定主意要离婚，且这个家里是再容不下周春香了，周妙兰才忍不住全部都倒了出来。纪长舟呆楞的望着他妈。什么？妈开始为他说的媳妇是春桃妹妹！周春桃并不是周家五朵金花里最漂亮的，却是和纪长舟感情最好的。自小纪长舟上舅舅家做客，舅舅总爱拿两个弟弟与纪长舟比较。说纪长舟文不如青舟，武不如柏舟，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连带着舅舅家的几个姊妹也不爱搭理纪长舟。只有春桃妹妹每次带着他玩，还会去厨房偷拿糖稀给他吃。童年在舅舅家厨房吃过的糖稀，是纪长舟做梦都在回味的味道。只是长大后，周春桃去了镇上读初中。而他念书不成，被父母拘在家中干农活，学银匠手艺。等再见，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不敢对父母说，喜欢周春桃，他自觉完全配不上她。后来听说她嫁给了墨云村的瘸子木匠，那瘸子很有出息，结婚不到半年便带着周春桃去城里过好日子了。他便不再关注周春桃，而是认命了，把心思放在了周春香身上。“这么着吧，你预产期也近了，你是想在这儿生，还是回你娘家去，都随你选。要是你回娘家去，那生产一切费用，还有营养费什么的，我出了。”

纪鸿才发话道：“长舟，你小两口这些年，手里多少攒了些钱。你和春香离婚，孩子归你，那些钱，还有你们结婚我和你妈给你们添置的家伙什，就都给了春香吧。你是个大男人，今后娃儿你自个养，钱也自个挣。”

纪长舟回过神，恍惚的点头。原本他还对周春香有几分留恋，可在他知道春桃妹妹是与周春香换了亲事之后，他便再也没了那几分留恋。如果不是周春香横插一脚，他早就娶了喜欢的春桃妹妹，日子不知过得多美满。“你自个选吧。”

周春香眼看没了回头路，任凭她流多少眼泪，这事都揭不过去了。她最后还是厚着脸皮选了留在纪家。这一回，她是真的怕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做坏事，她要好好表现，也许孩子生下来后，纪家就会改变主意。纪家人齐上阵，把院落打扫干净。纪鸿才要去大队里，安排小溪大队的事务，吃过早饭就出门去。纪长舟和纪青舟两兄弟赶紧推了板车去砍伐竹子。纪月秀坐在廊下快速的劈竹丝。沈思清也暂时放下了书本，帮着纪月秀赶工。周妙兰带着木木，做一家人的饭食。周春香也想帮忙，纪月秀却不准她靠近竹子半步。她又想去帮婆婆煮饭摘菜，周妙兰也不让她进厨房了。还说：“谁知道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万一存了药死我们的心呢，我是不敢冒险把进嘴的东西交给你管了！”

周春香最后只能讪讪的坐在小板凳上，掉着眼泪缝制娃娃穿的小衣服。半晌午，屋外响起了自行车的铃声。是谭天宇来了，他是来帮纪月秀运货的。得知货物全部被毁了，一件也交不出后，谭天宇呆住。纪月秀以为谭天宇定会责怪她，没想到谭天宇第一反应竟然说：“赔偿款我来，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剩下的货，我帮你做。现在你和我去前进供销社说明情况，上车，一切有我，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