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该放弃的是谁。是我。因为我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柳月突然一笑，“难道你们男生不喜欢懂事的女生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柳月，只能低下头看着水流。懂事，不吵不闹的人，容易被抛弃和忽视。第二天吴辉又来了，又是问柳月要钱，柳月犹豫了一下，黯淡的目光随即就闪亮了起来。相比过年的时候，我发现柳月眼中多了一点烦闷。我问她为什么又给吴辉钱。柳月却说，“陪客户吃饭，做做人情总是要的，他的工资还要换车贷，我能给就给一点呢。”

“他有车，为什么你还大热天开电动车来上班？”

“他很忙的，这次谈的是大单子。”

柳月想也不想的开口。我诧异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总是顺口就能帮岑辞找到任何一种合理的借口。我回神不再多问。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赵幂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最后没想到吴辉主动提出来要请我们吃饭。我不想去，赵幂却一口就答应了。“你别去。”

我低声提醒赵幂。赵幂捏了捏手腕，“看我怎么撕了这渣男的面具。”

晚上下班后，吴辉的车停在门口，却让赵幂坐在副驾驶。赵幂冷笑一声，“给你女朋友坐吧。”

吴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坐在后面有些不安，挽着赵幂深怕她冲动说出什么话来。“两位是男女朋友关系？”

吴辉透过后视镜盯着我和赵幂。这种目光让人很不舒服。“不是，我和如尘是好闺蜜！”

赵幂嘴快说了一句。“什么？”

柳月侧过身体，“好闺蜜？如尘难道你是……gay？”

赵幂立即捂住了嘴，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我立即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女生，就是为了方便打工才说自己是男生的。”

吴辉方向盘一滑，车子都跟着晃了一下，“你们现在的女生真能玩，居然连性别都能变，这么说你们俩倒是一对漂亮的姐妹花。”

他特意加重了漂亮两个字。柳月吃味的看着吴辉，撒娇似的开口，“我不漂亮？”

“不，你最漂亮！”

这的确是宠溺的口气。我在想会不会是赵幂想错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的恳求柳月，“阿月，老板那你能不能……”“知道了，我是那种乱说的人吗？”

柳月对着我笑了笑。到了吃夜宵的地方，我有些诧异的看着装饰，会不会太好了？一定很贵吧？柳月脸色一变，“为什么来这里？我们……”“既然请客，肯定不能小气，是不是赵小姐？”

吴辉看着赵幂。赵幂嗯了一声，直接走了进去。吃的倒是赵幂喜欢的火锅，就是所有的菜品价格都偏贵，四个人吃下来起码也得有个七八百。我看柳月为难，就提醒赵幂别乱点。赵幂对着我假笑一声，一排点了下去。我看柳月的脸色都白了，但是吴辉一点也不体恤，还说少了。“够了，够了。”

我赶紧阻止吴辉继续点。看柳月的样子，恐怕这顿还是她付钱。吴辉对着我笑，“如尘，你也是个节俭的好姑娘。”

他是顺着柳月喊我的名字，但是听上去却怪怪的，确切说他对我和赵幂的态度都很古怪。吴辉给我们倒了饮料，然后开始和赵幂寻找话题。“赵小姐这个包挺好看，不知道多少钱，改天我也给我女朋友买一个。”

“还行，两万不到，国外要便宜点，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叫我哥回国的时候给你带。”

赵幂指着自己的包。柳月立即站了起来，“不用，我不需要。”

而吴辉眼底算计的光芒更浓，“既然柳月不要，那就算了。”

其实柳月眼中还是很失望的。我坐在一旁静静的吃东西，吴辉时不时在对赵幂找话题。赵幂有时候不搭理，吴辉还会讲笑话，但是唯一捧场的就是柳月。最后付钱的时候，一看单子居然要九百多。“能退吗？”

柳月为难的指着桌上没动过的菜。“不好意思，小姐，我们的菜出了厨房就不能退了。”

服务员解释道。吴辉不悦的看着柳月，低声训斥一声，“怎么回事？别给我丢脸面。”

柳月低头掏出了手机扫了二维码，试了几张卡都是余额不足。赵幂直接掏出了现金，“我请吧。”

吴辉觉得没面子，直接摔了筷子出门。我上前扶起柳月，“阿月，你别这样……”“你有钱了不起啊！”

柳月瞪着赵幂。赵幂翻了个白眼，“傻姑娘，你是真傻还是真蠢？这种男人当个宝贝？你也是个学生，打工赚钱养这么一个有手有脚的男人？”

“你根本就不懂！你不了解我们的感情！”

柳月抬高声音，引人侧目。赵幂叹气，“行，你们真爱无敌，要不然我们试试？看看你男朋友多爱你。”

赵幂拽着我走出了店门，身后的柳月也追了出来。“我们不顺路，我和如尘打车就好了。”

赵幂指着另一个方向。吴辉立即上前，讨好似的看着赵幂。“别啊，我带你们出来的，肯定得负责把你们送回去。”

“我怎么办？”

柳月委屈的看着吴辉。“你都这么大人了，自己打车回去不就成了？”

吴辉打发柳月。我都有些看不下去，立即出声，“不用了，我们打车。”

然后快速的和赵幂上了出租车。赵幂在一旁笑，“真好笑，你这同事真傻！”

“赵幂，你是不是觉得柳月很傻？她这么一味的付出却被人这样糟蹋，难道不觉得她可怜吗？”

我小心的询问赵幂。赵幂依旧很直白，“是她蠢好吗？都这么明显了还付出什么？不骗她骗谁？我这么帮她，她还不识好，可怜吗？很讨厌好嘛！”

听闻，我倒吸一口气。很讨厌？那我也这么招人讨厌？赵幂先将车子开到了咖啡厅，金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我对她挥挥手。“如尘，你一个人住在仓库不害怕吗？要不是杜清雅非要赖在我家，我真的……”“别说了。再见。”

我立即回头真的不想听下去了。赵幂每次来咖啡厅多少都会说到杜清雅，直言杜清雅现在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我让赵幂别来花冤枉钱，等我换班再来找我就行了，赵幂只说自己家里待不下去了。一问才知道，杜清雅明知道赵幂对她很生气，杜清雅却非要住进她家，处处和她抬杠也就算了，仗着自己深受赵老夫人的喜欢，总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气得赵幂都不想回家，情愿耗在咖啡厅陪我。赵幂的父母十分孝顺赵老夫人，加上杜清雅在人前做得很好，所以每次弄得赵幂像是在无理取闹。回到咖啡厅，前后门窗都检查一遍，看了一下监控，然后去更衣室洗了澡。进了仓库，这种压抑感又来。明明已经整理了仓库，可是面对冰冷四方的箱子，还有密不透风的环境，即便是开了电扇，都闷热窒息。每天晚上我都在盼着早上早点来，因为仓库里只有死物，在这样下去，我也感觉自己是一个死物。一直到凌晨，我听到有人拍打咖啡厅后面的铁门，十分的着急。我立即惊醒了过来，手里一直在震动的手机突然掉了下去，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屏幕上的名字。赵幂？一接通就听到赵幂的哭声，“如尘，你开门啊，呜呜呜。”

我跳了起来，冲了出去，拉开了铁门，看到背着书包哭哭啼啼的赵幂。“赵幂，你怎么了？”

“我，呜呜，我讨厌死杜清雅了！”

赵幂一边哭一边进了门。等赵幂哭完平静下来，我才递了一杯热水给她。“赵幂，出什么事情了？”

“我回去晚了，杜清雅就在外婆面前说我跟不三不四的人去鬼混了，我跟她吵了起来，她就晕了过去，岑辞哥还怪我不体恤她，她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家！”

赵幂搂住我的手臂，靠在我的肩头，诉苦着。我的心也跟着赵幂的话沉了下去，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去，搂着她等她睡着了才将她扶在小床上。将电扇对着赵幂，我就走了出去，自己在大厅的沙发上睡了一晚。早上都忙活了好一会儿，赵幂才醒过来伸着懒腰走了出来，正好被来的老板看到了。“我也来打工不行吗？”

赵幂大概是不想我被牵连，直接说自己是想来打暑期工的。老板平时就是个爱玩的人，所以直接让赵幂上岗了。“赵幂，你不用这样的。”

我拉过赵幂，打工真的不是闹着玩的。赵幂目光气愤，看着窗外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反正我现在家里待不下去了，我哥在国外也自己打工过，我爸妈也没有说不同意，我打工怎么了？总比回家受杜清雅的气来的好。”

“好吧，那你家里人问起来，千万别说我在这里。”

我恳求着。赵幂疑惑的盯着我，好像在打量我什么。“如尘，你到底在躲什么？我爸妈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我爸妈也是怕外婆和杜清雅才不说的，你这么怕她们啊？”

我愣了一下，才点头。总比让赵幂觉得我是在躲岑辞好。其实也不叫躲，已经放暑假这么久了，除了岑辞走的那天说了一句“我走了”，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不叫躲，只是不联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