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夫人闭了闭眼，“她说的没错。”

宋凝脸色一僵，嘴巴张了张，“伯母，您在说什么啊？”

谈伯母是名门之后，从小收到严格教育，最重规矩。整个谈家都没几个人，敢像姜岁那样跟她说话。她应该愤怒不满，从此厌恶了姜岁才对，怎么会……谈夫人却没有解释，面色疲惫到极点。她的确没想过主动去了解谈斯言这个儿子。有谈奕在前，她总会不自觉拿他俩作比较。越比较，和这个亲儿子就越疏远。她还怨怪过斯言为什么对她们那么冷漠，不如谈奕体贴懂事。这次他拒绝了他们和姜岁正式见面的要求，她甚至还觉得，他是彻底跟家里离心了。原来，都是他们逼的。—从看台出来后，姜岁心口好像塞了团冰，浑身刺凉。要说真不介意谈夫人那些话，是假的。她实在不能够理解，为什么谈夫人会说出，谈先生的将来会被她毁掉这种话。是，她是不够优秀，也没有多么亮眼的家世。但仅凭家庭背景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会不会太过分了？两个人结婚过日子，是看性格习惯磨合度，又不是看谁的父母更有钱。更何况她嫁的，也不是将来会继承父母财产，家世过人的谈先生。而是这个虽然没什么大钱，但却能够突然间变出一棵圣诞树的小司机。哪怕他偶尔还要兼职保镖赚多一份工资。想着，姜岁的心渐渐平静，双手塞进暖和的外套兜里，放松下来继续往前走。忽然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前面走过。那是……谈先生吗？姜岁愣了愣，往前小跑几步去追那道身影。可后面跟过去的人很快将那道身影包围，仿佛簇拥着出巡的帝王一般随他离去。这些人中甚至还有长生殿的高层，一个个脸上堆着笑。遥遥走在最前端的那个男人，就仿佛是天幕最孤高清傲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及。“看错了啊。”

姜岁喃喃着停下脚步，“也是，谈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看起来满身清贵的大人物，和她家谈先生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更别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在家里等她回去一起过圣诞了。他们昨晚约好的。姜岁弯唇一笑，给程瑜晚发了条消息请假。反正庆功宴也不缺她一个，她现在得回家过圣诞节啦！姜岁先去蛋糕店买了个圣诞小蛋糕，又在路边点了一堆小吃，最后买完礼物才回到公寓。“谈先生，我回来啦。”

她脚步欢快地往里走。结果就看到客厅里立着一棵银色的圣诞树，比庭院那棵小好几号，但是更加精致漂亮。身穿深色家居服的男人就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杯咖啡，单手抄进裤兜里，神色慵懒散漫。他的身形轮廓映着旁边暖色的灯光，仿佛镀了一层浅金色，褪去了平日里的冷厉。柔和得不可思议。姜岁一时怔在了原地。原本堵塞在心口里的酸涩和烦闷，瞬间被其他东西给填满了一般，涨涨的，很温暖。“谈先生，我回来啦！”

姜岁弯起眸子，重复了一遍。谈斯言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我没聋，听得到。”

姜岁噗嗤一笑，走过去把东西放下，然后围着那棵小圣诞树转了几圈。“你不是说这种垃圾扔都嫌费劲吗？怎么还是买了？”

谈斯言低哼，“下班路过正好看见，随手买的。不喜欢扔了。”

他说完就要上手，姜岁吓得赶紧抱住他的手臂，“别别别，花了钱的，放到明年还能用呢！”

察觉到手臂上异样的柔软，谈斯言瞳孔微缩，倏地将她推开。“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

他嗓音微哑。“我又没动脚。”

姜岁低估一句，拿出手机给小圣诞树拍照，喜欢得差点跳起来。“我今年居然同时拥有了两棵圣诞树！这是不是在做梦！”

她美得一个劲冒泡泡。身侧响起谈斯言淡淡的嘲笑：“什么你的，两棵都是我的，你是出钱了还是怎么？”

姜岁：“……”算了，大过节的。她干脆不理会他，继续拍照。谈斯言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看着她跟个猴儿似的闹腾。她现在已经换下了那套婚纱，原本明媚娇艳的妆容也卸掉了，更显脸蛋瓷白细腻，清丽脱俗。身上穿着平时的杏色荷叶边毛衣，衣摆全部束进驼色长裙里，掐出一抹纤腰盈盈不堪一握。或许是灯光太温柔，姜岁此刻的模样，远比台上更美。谈斯言漆黑的眼底翻涌起层层暗潮，宛如惊涛拍打礁石，波澜不止。“对了，谈先生，我回来的时候还给你买了礼物。”

姜岁忽然想起这个，笑着回头对他道：“给你买了套新的西装，你明天不是要陪老板去国外出差吗？”

那双眼里透出的暖意，仿佛能化雪成水。也更能挑起男人更深层的欲望。可她丝毫没发觉男人越来越危险的目光，站在那里嘀咕：“今晚洗干净的话，明天应该就能穿吧？你那件洗得发白的西装，真的可以扔掉……”话音未落，谈斯言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上前半步，掌心托着她的后脑勺，缓缓俯身。距离她唇只剩一公分时，他停下，幽邃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的眼底，沉声问：“要我停下，还是继续？”

姜岁的脸蛋霎时变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蜜桃，一拧就要冒汁水。“我说停下，你就会停吗？”

她嗫嚅着问。谈斯言低声一笑，磁性的嗓音透着毫不讲理的霸道：“你想得美。”

话落，他毫无迟疑地封住她的红唇，叩开她的齿关。裹挟着淡淡雪松香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几乎将姜岁整个包裹起来。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指尖用力攥紧，却没有想要推开他的意思。甚至……有点喜欢这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寒风萧瑟。室内的温度却在不断攀升，甚至有些燥热。姜岁不知何时被谈斯言抱到了矮柜上坐着，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和身前的炙热形成对比。低着头太久，她感觉脖子有些酸，想动一动。谈斯言却以为她想躲，长指不轻不重地捏住她的后颈，让她安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