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放着。”
谈斯言抬手按了按眉心，沉声开口：“查到谈奕的下落没有？”
程南低下头，“线索到半山附近就断了，我们猜测他很有可能趁这段时间逃到了国外。”
谈斯言冷笑一声，“真是这样，他就不会龟缩到华熙疗养院去。”
“是，我会让人继续追查下去。”
—从谈氏集团出来，姜岁站在路边吹了会冷风，才把脑袋里的混沌散去。她回想起刚刚看见谈斯言坐在那间奢华的办公室里，从容矜贵的模样。忽然觉得可笑。当初他假装司机，怎么就能假装得那么心安理得、面不改色？是怕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图谋他的财产吗？还是怕她会死缠烂打，赖着他不肯离婚？或许都有。姜岁深深吸了口气，刺骨的寒风钻入肺部，呛得她咳了好几声。她离开这里，打车去看房子。尽管阮绵绵说过她可以一直住在她家，但她不喜欢给人添麻烦，还是尽早找好房子搬出去的好。翌日一大早，姜岁带着资料和合同上到谈氏集团顶层。不出所料又被晾在了一边。连着几天都是如此。上次接待姜岁的女秘书跟她熟悉起来，看她今天又过来等，私下告诉她：“我昨天听说谈总已经接受BERT大师的邀约，你再等下去恐怕也没结果的。”
姜岁听完眸露失望。这几天她连谈斯言的面都见不上，更别提说服他了。就这么干等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叮咚。”
手机突然响了。姜岁接起来，“程总监，我刚想打给你，谈总的这个项目可能搞不定……”“那就先别管这个了，你赶紧回公司来吧，有位贵客指名要见你，半小时内必须到！”
程瑜晚道。贵客？姜岁疑惑了一瞬，答应下来：“好，我现在就回去。”
挂了电话，她对女秘书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拜拜！”
说完，姜岁快步走进了电梯里。女秘书看见她落在桌上的资料，拿起来追上来，电梯门正好关上了。“姜岁在哪儿？”
一道低沉清冽的嗓音从后面传来。谈斯言不知何时走出会议室，目光扫过休息区。没看到那道总是坐在那里喝咖啡吃点心的纤细身影，他的神色骤冷。“谈、谈总好。”
女秘书瑟缩地指着电梯，“姜小姐刚、刚走……”谈斯言眯起眸子，“去哪儿了？”
“姜小姐没说，不过她走的太急，这些东西忘记带走了。”
女秘书捧起那叠资料。谈斯言目光在那上面定格几秒，侧首示意程南拿上，随后往办公室走去。程南边跟上去，边汇报道：“谈总，十五分钟后还有个跨国会议，温泉度假山庄的收购案进度……”越到年底堆积的公务就越多，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因此谈斯言还真的没功夫腾出时间去关西装定制那点小事。啪嗒。桌角的资料被手肘推落在地。谈斯言眉心轻拧，放下钢笔捡起那份资料。摊开的文件夹里是一张张风格鲜明成熟的设计稿，黑白彩色都有，底下注有说明，详略得当。每一页的右下角都有署名，是花体的英文字【JS】。姜岁。谈斯言目光微顿，将资料放在正在处理的文件上，一页页翻过去，神情逐渐放松。难怪那天在这间办公室里，姜岁那么自信自己可以不输给那些已成名的大师。她每天来这里等待的时间，不是光等而已。光是设计图草稿，就画了不下十张，未经加工的线条也掩盖不了精妙的巧思。本来还想给她走个后门，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谈斯言薄唇微挑，翻到最后面，一张不小心夹在缝隙里的小卡纸滑落到桌面上。纸面上画着一个男人。站在银色圣诞树前，端着咖啡慵懒淡笑的男人，侧脸笼罩在光里，连影子也显得温柔。谈斯言拿起那张卡纸，端详片刻，眼底掠过一抹讶异。这是他？姜岁偷偷画他？“呵。”
谈斯言低笑出声，冷峻的眉眼宛如冰雪笑容，化开戏谑愉悦的笑意。那个女人口是心非挺有一套。嘴上想离婚，身体倒诚实得很。居然偷偷把他画下来，是喜欢他喜欢到难以自拔了么？谈斯言以掌心掩唇，凝视着那张卡纸，低低地笑。程南进来送文件，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谈总，是收购案有新的进展了吗？您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没。”
谈斯言笑意微敛，将那叠资料和卡纸一起放进右边抽屉，吩咐道：“你打给姜岁，让她现在过来签合同。”
程南心说老天保佑。这几天谈总一直凉着姜小姐，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情侣间闹了矛盾在冷战，他可是深受其害。现在终于和好了。再不和好，姜小姐的心说不定就回她老公那儿了，谈总怎么办！“好的，我现在就去打。”
另一边，长生殿公司大楼。姜岁走进会客室，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位黑发碧眼的异国少年，肤色冷白，由于低着头只看到一截优越的下颚线。他身边的棕发女孩穿着复古宫廷风长裙，蕾丝手套小皮鞋还有头纱礼帽，端庄得宛如公主。“两位，这就是我们公司的新锐设计师，姜岁小姐。”
坐在他们对面的程瑜晚站起来，笑着介绍道，“姜岁，这两位是E国女王的侄子侄女，菲莉塔小姐和洛岚先生。”
女王的侄子和侄女……姜岁暗惊，确实是贵客。刚要开口，菲莉塔挑剔地看了她一眼，用E国语说：“她就是设计出【月下婵娟】的设计师？这么年轻，不像啊，你们该不会在糊弄我吧？”
估计是觉得姜岁听不懂，加上身份摆在这儿，菲莉塔并没有口下留情。姜岁笑了下，用相同语言回她：“谢谢你夸我年轻，不过业内年轻时就大放异彩的设计师并不少，我会努力赶上他们。”
她不卑不亢，而且E国语十分流利，连菲莉塔都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