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乔兰花出去请郎中来给老伴看病,其实心里也紧着想打听打听刘员外的伤情。正所谓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他刘员外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小人,这次耿寿打了他好几个耳光,后果如何,始终让她心里忐忑不安着。谁想到达村医宁郎中家,乔兰花还没开口,对方看到她就开始叹气摇头了:“我说大娘,不应该呀!”
“啥意思,我还什么都没问。”
乔兰花不解。宁郎中觉得在自己家里说两句也没什么,反正不会有人听见,便道:“耿寿这次下手太重了,刘员外伤得不轻,估计那脸得肿好几天消不掉,后槽牙都打掉了两颗,你说说他那种人,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你们不是在给自己找事嘛!”
听到这么严重,乔兰花也无心再说自己老伴被绑的事情了,她急忙问:“那你听到那姓刘的说啥没有,他究竟要怎样对付我家?”
宁郎中满脸神秘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好心提醒道:“这事刘员外不会轻易就算,我看……你还是叫耿寿带上媳妇,快点跑吧!”
“啥?”
乔兰花感觉整个人像被雷击了一样,懵了!稍稍缓了一会,她在内心里又说服自己,不会这么严的吧,便抱着几分侥幸心理道:“宁郎中恐怕不知道明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是他姓刘的先把我家头子给绑了关在枯井里一夜,想逼他交出那颗猪辰砂,后来我们好不容易把老头子找回来的。老三知道自己爹被欺负那肯定不答应,因此才发生了后来打人之事。”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都听村长说了!”
宁郎中再次感慨万千的摇头叹气:“可你要知道这事儿放在正常人那里就有个讲理的说法,放在刘员外那里,你跟他讲理是完全讲不清楚的。对了,你来找我是要去给大爷号脉的吧,放心,我得空就去。”
乔兰花嗯了一声,很显然宁郎中已经不想再跟她继续聊这个话题,但人家说得对,跟姓刘的你讲什么道理。现在受伤的是姓刘的,到反而让他成了有理的那一方。怀着心里的不安,乔兰花和宁郎中约了个时辰,她自己侧赶紧去找村长。到达村长家问过才知道他还没回家呢!寻思会不会还在刘家,便去刘家附近不远处的路边徘徊等待。果然过了不多久,村长石贵板着脸从刘家走了出来。看到她时有些微微的错愕,但也很快释然道:“我正要去找你呢大娘,刘员外说要跟你见一面,当面聊一聊。”
乔兰花知道这件事情始终躲不过的,无论谁告谁,这事儿都得有个结果,她试探问道:“姓刘的怎么说?”
石贵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耿寿这次真是闯了大祸。”
“那你快告诉我,姓刘的有啥条件?”
乔兰花虽然内心很着急,可她只能强撑着:“别担心,你直接告诉大娘就行。”
石贵这才动了动嘴皮子:“我方才在刘家劝了好一阵,可刘员外那个人……你也知道,他打小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人,从来不会体谅咱们这些老百姓,这次耿寿的巴掌对他来说就是一生中最大的侮辱。刘员外说,无论如何他也要到县衙门里去告状。”
“那我也要去告,事情的起因其实都是因为他,是他先绑老头子才……”“不是,大娘,他告的不是耿寿打他的事,若真是这件事情,那大不了赔汤药费,再进牢里关两天而已。”
“那他告啥?”
乔兰花看石贵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刘员外还能告他们家什么,要论人品,他们耿家在村里可向来不做下作事。石贵吸了口气:“他要告耿家三兄弟没有去从军戍边“啥?”
乔兰花倒抽了一口凉气。姓刘的这招也太狠了,这是在嫉妒她家有三个儿子呀!而且只到此时,她自己除了觉得很吓人之外,并没有感觉到深层次的严重性。“这事儿他告也没用吧,咱们村里从来没有听过有人来征兵。”
乔兰花觉得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家。石贵便道:“现在全国民不聊生,边关告急,县城里贴过告示,官家要求全国上下的青壮年男子都有义务去从军戍边,你说人家没到村里来征兵这话根本说不过去,耿家有三个青壮年也是事实,再加之刘员外和衙门里的人熟,到时候真把耿寿抓去从军,那完全合法合理,咱们小老百姓,又如何以官斗?”
这回乔兰花终于完全明白过来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想到耿寿因此而被抓去从军,而且能不能回来,啥时候回来都不一定,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痛:“村……村长,不能让老三去从军啊,他那个暴脾气去了肯定回不来,你帮忙想想办法。你去告诉姓刘的,我不告他了,对了,他不是就想要那颗猪辰砂吗?我们都给他行不行?”
昨天晚上耿实忠去找儿子们一块儿进城送猪辰砂,不知怎么的刚走出大门没几步,他突然觉得要多留个心眼儿,于是就把猪辰砂藏在路边枯树上一个树洞里。也正因为如此,刘员外在他身上没有搜到猪辰砂,才会关在井里一夜没动他。此时石贵皱紧了眉头:“我劝过啦,好话说尽,可他刘员外铁了心非得把你们耿家捏死,我看事到如今,他想和你当面谈就是想给你们个机会,但估计一颗猪辰砂肯定不能再满足他,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乔兰花失落低喃:“那他们还想要啥呢?”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让她变得六神无主。此时此刻乔兰花悲从中来,她头一次深刻觉得面对权贵欺凌的时候,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的无可奈何。然而事情罢在面前,唯有鼓起勇气去解决。稍后,一向心高气傲的乔兰花到达刘家后也不多废话,直接当院子中间跪下。“如果刘老爷能放过我儿耿寿一马,我老婆子下辈子一定变牛做马来报答。”
“我呸!”
大金花立刻从正堂屋里跑出来啐在她面前一口唾液:“乔氏你给我听好了,你儿子犯了个不可饶恕的大错,想叫我们老爷不去告他,必须得满足咱们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