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面,气氛凝重。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全部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父皇息怒,是儿臣的错,儿臣愿将允熥带回府上,让吕氏好好照料。”
朱标躬着身子伏在地上试图劝说朱元璋。“哼~。”
朱元璋冷笑一声,出言制止,“不用再说了,朕心意已决。”
说完朱元璋牵着朱允熥的手走向乾清宫,一行宫人跟在身后。看着朱元璋和朱允熥离去的背影,一众王爷留在原地面面相觑,看向朱标的神色不由得复杂起来。许是朱允炆不想跪了,他哼哼唧唧的,就要哭出声来。“哭什么哭?给孤憋回去。”
朱允炆扁着嘴,泪水在眼里打转,一脸委屈的看着朱标。吕氏摸着朱允炆的脸叹气,不敢说一句话。抬头看着朱允熥的背影,她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奉天殿“你们带允熥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朱元璋摸着朱允熥的脑袋对宫人吩咐,随后便坐到书案前。自两年前因胡惟庸谋逆犯上,他诛杀胡惟庸废除丞相后,六部便直接归他管辖,为此他需事事亲力亲为。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在殿外守候汇报工作的大臣,朱元璋丝毫不敢懈怠。最近几日操办马皇后的身后事已占据了他不少时间,他顾不上休息片刻便开始批阅奏章。也不知道工作了多久,大殿内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朱元璋抬头看去,却见梳洗干净的朱允熥双手端着茶杯走了进来。“皇爷爷用茶!”
朱元璋一脸讶然,自己这乖孙儿小小年纪便知道心疼他了。笑着接过朱允熥手里的茶杯。朱元璋轻轻拿起茶盖,茶香四溢,突然他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将茶杯凑到鼻尖又闻了闻。往日马皇后给自己奉茶的场景浮现出来,朱元璋的眼睛有些发涩。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和皇后泡出来的简直一模一样。“只有马皇后知道朕的心意啊。”
朱元璋对着朱允熥脱口而出。想当年,大明还没建立,天下还是一片混乱时,朱元璋只得连年在外征战。但日子再苦,马皇后总能给他带来惊喜,就比如这茶,虽是茶梗浸泡的,但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就算后来大明建立,朱元璋唯对马皇后泡的这茶情有独钟,本以为马皇后去世后他便再也喝不到了。“茶是你泡的?”
朱元璋迫不及待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倾着身子看向朱允熥。“是,是皇奶奶教的。”
说着朱允熥嘴巴一扁,豆大的泪珠簌簌的往下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看得朱元璋心里一软,急切的询问,“乖孙儿,不哭不哭,告诉皇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孙儿、孙儿想皇奶奶了。”
话音刚落,朱元璋端着茶杯愣在了原地!他又何尝不想?就这样相互厮守了一辈子的人,突然不在了,这对朱元璋来说是何等的打击。好在她还给自己留下一个乖孙儿,允熥虽年幼,但乖巧、懂事、善良、至纯至孝。放眼整个皇室,这样合他心思的孩子就只有这一个啊,莫非这就是天意?皇后怕自己一个人孤单,所以安排他留在自己的身边?“皇爷爷!皇奶奶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允熥乖,皇奶奶不回来,你还有皇爷爷。”
朱元璋将朱允熥搂在怀里安慰他,脸上早已老泪纵横。突然殿外大太监王景弘尖细嗓子的声音传来。“礼部尚书刘仲质觐见。”
朱元璋把朱允熥交给宫人冬梅,整了整仪容便正襟坐好。“刘卿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刘尚书拱手作揖。“回皇上,皇后薨逝,臣等悲痛万分,但朝堂之事、天下百姓之事不能耽搁,皇上还是要以朝政为主,臣等认为皇后丧葬事宜交由东宫处理再合适不过了。”
“东宫?太子政务繁忙,无暇分身,这事儿换个人吧。”
“臣等认为吕氏能力出众,且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去处理皇后的身后事也不违背礼制。”
“吕氏的身份只是东宫太子的侧妃,她如何行使太子妃职责?”
“臣等礼部众多官员商议认为吕氏贤良淑德、温良敦厚,她可以扶正为太子妃。”
打断刘仲质的再次上谏,朱元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朕知道了,此事容后再议。”
刘仲质知道此事今日只能作罢,便躬身告辞。见人离开,朱元璋眉头一皱,沉思片刻后才看向一旁的宫人。“小世子人呢?”
“回皇上,小世子在御花园。”
朱元璋则带着贴身太监王景弘前往御花园。御花园朱允熥一人坐在石凳上扶着脑袋沉思,冬梅和另外两名奴婢在一旁侍奉。虽然朱允熥外形看着四五岁的样子,但重生后的他体内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人。虽说他现在跟在朱元璋身边是不假,但大部分原因还是朱元璋可怜自己的身世。亲妈和亲哥不在了,对他好的亲奶奶也去世了,老爹朱标一心放在政务上,对他根本无暇顾及。眼下就剩他一人孤苦无依。朱允熥清楚的明白可怜自己和非将自己留在身边不一样。前者是被动的,哪天朱元璋要是看着他厌了,被扔出去全凭他的一句话。而后者是主动的,换言之,是朱元璋自觉的、打心底里接受他、认可他。做到后者并不容易。可作为一个四岁的孩子,他如何能走进朱元璋的心里?眼下就有一个契机,借着马皇后跟朱元璋打感情牌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就在朱允熥心思活跃时,宫人冬梅的声音响起,唤回了他的思绪。“参见皇上。”
“皇爷爷。”
朱允熥露出笑脸大声向朱元璋问好。“允熥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心情不由得轻快起来。“好一些了。”
随即朱元璋坐在石凳上,一把提起朱允熥放在自己腿上。“允熥,那皇爷爷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让吕氏当你母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