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州衙外聚集而来的灾民让王冲心里十分害怕,他依旧强撑着精神,带着几名衙吏走出州衙。看着灾民,王冲突然回想起西郊粮仓被烧的事情,想必这些灾民此次是为了此事前来的。不待王冲开口,灾民中便有人出言质问。“西郊的粮仓被火烧了,粮食都没有了,你让我们这些人吃什么?灾民说的和王冲猜测的分毫不差。如今粮食被烧,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任凭这些人怎么闹,粮食也回不来了。再说之前已经从富商那里拿了不少粮食,此时再找他们筹备粮食也是行不通了。思来想去的,王冲愣是没想出一个可行的筹措粮食的办法。为今之计只能是先安抚这些灾民,至于粮食的问题待他脱身了再想办法吧!想到这里,王冲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缓缓说道。“大家稍安勿躁,听本官跟你们说。”
“虽然西郊的粮仓被烧了,但粮食的事情官府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只需要给我们一些时间。”
“本官在这里向你们保证,本官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闻言灾民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甚至里面有不少人点了点头,对王冲的说法表示赞同,此时突然一道声音在灾民中响起。“不知道大人解决这个粮食问题需要多长时间?”
“一天还是十天?还是一个月?”
“若是大人十天未想到办法,我们就要饿十天?若是大人一个月未想到办法,我们便要饿上一个月?”
“还是大人说这话只是为了敷衍我们?”
“如果大人实在想不到什么解决办法,应该提前告知,我们也好早日离开嵫阳沿路去乞讨,以免留在这里被饿死。”
话音一落,灾民中传出的嘈杂声越来越响了。很明显这个王大人是在敷衍推脱,他要是真的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他早已提了出来,甚至粮食的问题早应该解决了。然而直到现在这知府大人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来什么。想必这些话只是他的脱困之计,对于这些官府的人说的话也不能全信。看着躁动的灾民,王冲不禁后退几步,他急忙催促身旁的衙吏。“挡住、挡住,别让他们靠近。”
甚至王冲有些后悔跑到州衙外面了,这要是在州衙内怎么说也能找到个藏身的地方。此时王冲依旧不死心的对着颇为激动的灾民大声劝慰。“你们要相信本官,相信朝廷。”
显然王冲的话并不能让这些灾民满意,自泗水河泛滥以来,他们已经饥一顿饱一顿了。如今因为官府管理不善的原因,他们更是没有连救急的粮食都没有了,这让他们怎么冷静的下来?于是王冲说完灾民们的声音没降反而更加杂乱起来。“我们要粮食、我们要粮食……。”
此时面对这一性命攸关的事情灾民们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他们纷纷喊叫着往里挤,以求这知府能给他们一个交代。眼看着灾民们将自己围了起来,王冲更是吓破了胆,他连连后退,慌乱间摔倒在地也不忘往后爬,多亏了旁边的衙吏手疾眼快将王冲扶了起来。即便是王冲如此狼狈,灾民们也没想着放过他,只是死死的将他困住,逼迫着官府解决问题。早在王冲出去应对灾民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毛骧便火急火燎的走进了朱允熥的卧房。“郡王,州衙外聚集了大批灾民。”
闻言朱允熥端起茶杯,掀开茶盖抿了一口。只见毛骧对着朱允熥躬身继续说道。“那些灾民好像是为了西郊粮仓被烧的事情来的。”
得知粮仓被烧时朱允熥早已料定此事会激起民愤,但不得不说,这些人做事儿还真是有效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灾民们组织起来,还闹到了州衙。不待朱允熥回过神来,毛骧继续说道。“王大人得知这件事情后已经前去安抚灾民了。”
“但这些灾民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现在王大人更是被围困在了州衙门口。”
闻言朱允熥淡淡应了一声,继而气定心闲的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朱允熥不慌不忙的,毛骧便知朱允熥的心中早已有了对策,随即他的心神也跟着安定下来。接下来一切听凭郡王的吩咐即可。只见朱允熥起身整了整衣服,而后信步走出卧房,并对一旁的毛骧说道。“走,咱们一起去看看王大人。”
很快朱允熥带着毛骧他们来到州衙门口。看到朱允熥,王冲的眼睛一亮,靖安王来了,接着王冲不顾形象的大声喊了起来。“王爷、王爷,救救下官。”
得知前来的人是朝廷派来的靖安王,这群灾民将目光从王冲的身上转移到了朱允熥的身上。与此同时就像有人推搡一般,灾民们一直往前挤着。眼看他们离朱允熥越来越近了,毛骧快步走到朱允熥的面前,将朱允熥护在身后,对着面前的灾民大声喊道。“不要再往前挤了,你们说话王爷都能听到。”
说完在毛骧的指挥下众人退后了几步,直到与朱允熥隔开了安全距离。趁着这个机会,王冲从这些灾民的包围圈中钻了出来,跟着站到了朱允熥的一旁。待众人沉寂下来时,灾民中有人毫不客气的说道。“王爷,你们天天躲在这州衙内吃吃喝喝,连西郊粮仓里的粮食都没看住,竟然让人一把火给烧了?”
“这分明是没把我们这些灾民放在心上。”
“如今粮食没了,让本就短缺的粮食更加的紧缺,真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这些灾民应该怎么过?”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听起来似是处处为灾民考虑,实质是却是在挑拨官府和灾民之间的关系,鼓动灾民暴动。利用灾民来给他朱允熥下绊子,由此可见这些人的心思不可谓不阴险,他们的手段不可谓不毒辣。闻言朱允熥冷哼一声,笑着看向灾民。“是谁说粮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