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现在对我们怀有芥蒂，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完全相信的，但我说的，都是事实。”

棠鸿信誓旦旦的保证。　　“儿童福利院的名字叫什么？”

棠蔓问。　　棠鸿告诉了她，棠蔓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我还有几个问题。”

棠蔓道。　　“你说。”

棠鸿坐得端端正正的，仿佛无论棠蔓问什么，他都会毫无保留的回答。　　“这二十年来，你们待我如己出，和棠沁完全一样吗？”

“当然。”

棠鸿不假思索：“从决定收养你的那一刻起，我们棠家就有三个亲生孩子。”

焦淑咏在一旁配合着直点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几年你们从没把棠沁介绍给大她三四十岁的老男人？”

棠鸿脸色细微地变了变，棠沁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我们把你介绍给林总和熊老，只是想让你结识不同的人，扩宽你的眼界。”

棠鸿道貌岸然。　　棠蔓差点笑出了声：“以后你们也会把棠沁介绍给大她三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让她结识不同的人，扩宽她的眼界吗？”

棠鸿：“只要她愿意，我们会的。”

棠蔓忍不住重重地嗤了一声。　　都到这个份上了，棠鸿还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着实让她恶心又气愤。　　“今年的4月19号，你们在副城的明珠酒店见过熊老吧。”

棠蔓道。　　棠鸿和焦淑咏同时怔了下。　　三四月份的时候，他们的确在频繁的和熊老接触，想把棠蔓嫁给熊老换城北那块地。虽然他们不记得他们具体什么时候和熊老在明珠酒店见过了，但时间上应该就像棠蔓说的。　　“你们当时是不是这样跟熊老说的，”棠蔓顿了下，学起了棠鸿的语气：“熊老啊，真不是这样，我们真没把她藏起来啊！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个好人家了。棠蔓能嫁给您，是她的福气啊。她跟了您，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可愁的，便宜的是她啊！我们怎么会阴奉阳违的把她故意藏起来呢。”

紧接着，她又学起焦淑咏的语气：“是啊，熊老，棠蔓除了年轻，她有什么了？她什么都没有。跟了您，她反而什么都有了。我们是真的很希望她能嫁给您的，城北那块地，我们也真的想要。”

棠蔓一字不差的复述，让棠鸿和焦淑咏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变了。　　这些原话，连他们本人都记不清了。他们只知道，类似的话他们绝对说过。　　可是，棠蔓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分毫不差？　　那段时间，她明明失踪不见了啊！　　熊老因为他们最终没有成功把棠蔓嫁给他，气得在合作上给棠家挖了好几次坑。所以这些话，绝不可能是熊老告诉棠蔓的。　　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棠蔓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棠鸿和焦淑咏惊惶的变脸：“听听你们在熊老面前说的话，再想想你们刚才回答我的那些问题，有没有被自己恶心到？”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和熊老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哦。”

棠蔓说完，就站起了身，低声对柳端逢和萧斯幽说了句“走了”，便毫不留恋的大步往外走去。　　棠鸿和焦淑咏的脸上爬满了惊恐，他们石化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明白不了棠蔓那句“我就在旁边哦”是什么意思。　　棠蔓正要上柳端逢他们的车，棠跃追了出来：“蔓蔓——”　　棠蔓停住动作，转身问：“什么事？”

虽然她的语气还是很淡，但是比起面对棠鸿和棠沁他们时，好了很多很多了。　　要说整个棠家，唯一能让棠蔓感受到被当成亲人对待的，只有棠跃。　　所以即使上初中时就知道了她不是棠家的孩子，但她还是把棠跃当成亲哥哥对待的。　　“你现在准备去哪？”

棠跃怔怔地问。　　“去处理点私事。”

“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回来棠家吗？那是当然的了。”

棠蔓回答的轻松又平静。　　但棠跃的心却紧了起来：“我……还能去找你吗？你还会愿意见我吗？”

“如果只是哥哥你的话……”棠蔓顿了顿：“我会见的。”

棠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回落了一半。　　但是听到棠蔓那声“哥哥”，他心里又五味杂陈。　　坦白说，当时他听到棠鸿他们承认棠蔓是领养的时，他内心里是高兴的。　　几年前，当他发现他对棠蔓的感情不仅仅局限于兄妹之情时，他曾困扰了很久很久。　　每次从和棠蔓有关的梦里醒来，他都要恶心、憎恨自己很长时间。　　他怎么能做那种和棠蔓有关的梦！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妹妹有那样的念头！　　他怎么能如此禽兽！　　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刻意冷淡、疏远棠蔓。　　后来，棠蔓去了帝城上大学，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无比的失落，失落不能天天和棠蔓见面了。　　但旋即，他就憎恶会有这样念头的自己。　　他每天都饱受这种矛盾心情的煎熬。　　直到前段时间，他终于受不了了，开始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但没想到，原来并不是他心理变态，而是因为棠蔓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妹妹！　　他内心深处一定是感受到了这点，才会对棠蔓萌生了异样的情愫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是领养的？”

棠跃问。　　“很早很早之前，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棠蔓有意没说具体的时间。　　“那么早吗？”

棠跃惊异。　　“嗯。”

“你有……你有……”棠跃小心翼翼地斟酌字句：“你那么早知道你是领养的后，你怎么看待我的？”

“怎么看待你的？”

棠蔓不解地重复：“当然把你当哥哥看待的啊。”

不然她也不会只愿意见他了。　　棠跃眼底一顿，心里失落翻涌。　　当哥哥看待……　　可是他偏偏最不想的就是她把他当哥哥看待……　　“是吗，那我很高兴。”

棠跃挤出笑容，努力装出豁达：“我会去帝城找你的。”

“好。”

棠蔓点点头：“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棠跃目送她上车。　　他倏地察觉到了两道极不友善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