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夜里一阵雨,晨起又是艳阳天。早朝听政之后,李泰直接离开皇宫,坐着小轿来到府衙。李泰昨天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李世民给哄开心了,一张咏鸡图把老爹给嫉妒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倒不是李泰口才有多好,主要是李泰青蛙画的好,诗也题到了李世民的心坎上。这幅画有池塘、荷花、柳树、一只大青蛙,还有十来只小青蛙,比那个大公鸡的画面丰富得多。李世民开心也绝不可能是因为得到了一幅画,而是李泰见李治哭了,就跑去阎府要画,这份爱护手足的心让他满意。李泰听说东宫的折子以后都归他批了,他心里自然是极度喜悦的,只是脸上没有一丝的得意,还傻愣愣的问了句:“这是我皇兄的意思?”
李世民都怀疑他智商有问题,这能是他皇兄的意思吗?就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这是朕的意思,你是要拒绝吗?”
“不是,我怎么会拒绝呢?代批几天折子而已,又不累。”
李泰说的轻松随意,仿佛一点都没意识到这是一件多大的事,就像是替兄长写两天作业一样的感觉。李世民就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天真好,你要是真是这么天真,那可就真的省心了。李泰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对李承乾的打击,也是对自己的考验,风险与机遇并存。李泰没有推辞,他怕他客气一句,李世民真的把折子给收回。批折子那可不是小事,不是表面上的看一段话,然后给写个批语那么简单。批折子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肯让你沾指,对你来讲那就是一种锻炼。无论这种锻炼的目的是为了激励别人,还是为了成就你,锻炼这个过程都是属于你的,只要你肯用心,都能学会如何的理政,如何的治国。理政、治国的能力是李泰想要具备,并且必须具备的,所以这个锻炼的过程他是很需要的,哪怕明知道父皇是想拿自己当棋子,也心甘情愿被当棋子。差不点一个星期没来府衙了,府衙内外倒是洁净一新,不只是屋子收拾得干净,器物擦拭得干净,连人都换了一大批。这几天李世民大力的在清洗府衙的人,不把衙门弄干净了,怎么能放心让儿子在这里工作?李泰坐在内衙喝着茶,跟府衙的主簿、功曹、班头围坐在一起,聊着这几天府衙的变化,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清推门进来,气息微急的说道:“二郎,阎府小姐和人打起来了。”
“嗯?”
李泰没听明白,这都哪儿跟哪儿:“谁和谁打起来了?关我什么事?”
“就是昨天去的那个阎府,他家小姐和善鄯国的什么桑公主打起来了,她们俩扭着到府衙告状来了,人就在门口呢,我拦着,没让她们敲登闻鼓。”
“你不拦着,她们咋敲?侍卫是摆设?”
李泰别的事不清楚,今天不是放告日,他还是清楚的。登闻鼓虽然摆在外面没摘下来,但是鼓下面没有鼓槌,而且有侍卫看着,不许旁人靠近。陆清撇了撇嘴,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个阎小姐和那个桑公主,哪个是好惹的?要不是陆清答应给她们通报一声,侍卫都得被她俩当鼓槌抡起来。李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长叹一口气,两个女娃子打架,到府衙来闹什么?真想给她们一人一顿板子,没事添乱型的。这事也不值得升堂,一升堂事就大了,一个是官宦之女,一个是他国公主,这要是扣起帽子来,够发动一场战争的。“出去看看吧。”
李泰带着众人走出府衙大门,见街上不少百姓都在围观。阎婉今天是女装,穿着一身粉红的衣裙,头上戴着金灿灿的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只不过现在珠钗已经歪得不像个样子了,衣裙也破损了几处。雪儿搀着她站在一边,雪儿姑娘看起来比她还要惨上几分,脸都肿了,眼眶也青了。伊丽格桑今天的打扮很清爽,浑身上下干净利落,像是准备好了,要出门打架似的,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更显得身材高挑,越发的英气勃勃。李泰扫视一圈,没见到那天擂台上的那个头上辫发、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看来伊丽格桑今天是一个人出的门。根本就不用着多问,很明显的阎婉主仆两个没打过伊丽格桑一个,她们俩都挂了彩了,伊丽格桑从头到脚没一点狼狈相。看到陆清的时候,阎婉就知道坐镇府衙的人是李泰了,她有点不想让李泰看到自己的这幅模样,可是想走已经来不及了。那么多人一路跟着,看着她们拉拉拽拽的来到这里,她怎么能掉头就走呢?算了,咬牙硬挺吧,不就是打了一架吗?惨,只能说明自己吃亏了,他更应该替自己出气,不说别的,起码对方是个胡人女人,李泰总不能胳膊肘向外拐吧?在府衙门口看到陆清的时候,伊丽格桑还不能确定这里主事的人是李泰还是李恪。那天她虽然是见到了陆清,却不是很清楚他是谁的下人。伊丽格桑也不是在乎是谁,不过看到李泰的时候,她还是微微笑了一下,好歹也算是个熟人。只不过这个熟人多少有点怪,先前他说他叫易阳,后来知道他是四殿下,如今他又掌管着京城事务。李泰也对她礼貌性的笑了一下,然后淡淡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先说?”
阎婉一挺平平整整的小胸脯,张了一下嘴,又没说出话来,她回手拽了雪儿一把,把雪儿扯到了李泰面前。雪儿有点慌张,却又生怕被人抢了先似的,赶紧的说话,她抬手一指伊丽格桑:“她抢我们小姐的东西,还打人。”
伊丽格桑听她这么说,也不急着辩解,就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还冷哼了一声。“说清楚些,在什么地方抢的,抢了你们什么东西,有什么人证物证?”
李泰不想升堂大审,只想了解一下情况,尽量给她们私了就算了。“在碧云坊,我们小姐看中一个琉璃坠子,她非说是她先看中的,还上手抢我们的,现在坠子还在她手里呢。”
“那你们付钱了没有?”
雪儿看阎婉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她抢着付了钱。”
“她付了钱,东西不就是她的吗?怎么是她抢你们的?既然是你们先看中的,为何不付钱呢?”
雪儿一下被问得词穷了,阎婉向前一步,怒气冲冲的一指伊丽格桑,质问李泰:“你居然向着她这个番邦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