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时感觉身上一凉。红酒在衣服上晕开了一块块的暗红色痕迹。“诶呀!”
章薇捂住嘴巴轻呼一声:“对不起惜时,我还以为已经拿稳了,就松手了,这可怎么办啊!”
阮惜时:……我就静静的看你演。看阮惜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章薇心头一虚,转头问宋玉霜道:“玉霜,你家里有没有多余的衣服啊,能不能先借我妹妹穿一穿?”
“小玲,带章家小姐去东边的客房换衣服。”
宋玉霜淡淡对旁边的下人道。“我认识路,我带她去吧。”
章薇对下人道,“就麻烦你先去帮我妹妹拿件衣服了。”
下人看向宋玉霜,见宋玉霜点头才退出去。“惜时,走吧。”
章薇对阮惜时道。阮惜时看着她,章薇脸上满是温柔笑容,看不出心思。她这又想做什么幺蛾子。但阮惜时衣服全湿透了,加上全都是红酒渍,也不能不换,只能跟着章薇一起出了宴客厅。章薇果然对宋家宅子挺熟悉的,熟门熟路的就从走廊往前走去。宋家宅院比外面看上去的更大,从走廊一路过去,有不少房间。阮惜时特意观察了一下,确定章薇带她的方向,的确是东边。但她也没有掉以轻心,随时防备着章薇的动作。章薇却始终在前头走着,没什么举动。走了一段路,一开始还能看见府里的下人,越往里走越是看不见了,只有零星两个下人走过。阮惜时听到其中一个小声抱怨着,什么“又弄脏了”“烦死了不想收拾了”“怎么就轮到我们照顾她”这样的话。她还想再听得清楚点,然而章薇却加快了脚步,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就是这间屋子了,我们先在里面等着小玲送衣服来吧。”
她说着打开了门上的插销。插销并没有上锁,章薇打开了插销,轻轻推开门。阮惜时一眼就看见了地上被摔碎的食物。客房的地上怎么会有食物?屋子里,似乎还飘着一股中药味。阮惜时意识到不对,但还没等她往后退,后背就被重重推了一把,脚下一个踉跄跨了进去!“砰!”
门一下就给关上了!插销咔嚓一声被插上。章薇冷笑看着紧闭的房门,眼里闪过阴毒之色,转身离开回到宴客厅。“你妹妹呢?”
一个同学问道,“你不是陪她换衣服了吗,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她说肚子痛,去茅房了,我就先回来了。”
章薇淡淡说道,目光却朝着门口看去,嘴角划过一抹得意的弧度。阮惜时,得罪了宋家,我看你还怎么嫁入大帅府!……阮惜时被章薇推进房间,踉跄着站稳。她一抬头就看见窗户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这里不是客房!阮惜时立刻就回身拉门,然而门已经被章薇给锁上了。听到动静,女人缓缓转过了头,凌乱的发丝下隐隐可见一张苍白的脸,还有一双幽黑的瞳孔,透过发丝直勾勾的盯着她。一种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阮惜时心脏猛地跳了几下。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谁,但是章薇把她关在这个房间里,肯定是有原因的。阮惜时咽了咽口水,先用阴阳眼看了一圈,确定屋子里和这个女人身上都没有阴气,才试探着解释:“那个……抱歉,我不是故意闯进您房间的,我只是衣服湿了,所以想找间客房换衣服。”
女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阮惜时只能继续问:“您是住在这间房吗,房门好像被锁上了,请问您有没有钥匙?”
她话音还没落,女人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嘴里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呢?”
“什么?”
阮惜时没听清。“孩子,你回来了!”
没等阮惜时反应,女人忽的冲上来,双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头猛然抬了起来看向她。头发随着女人的头发垂到了两边,一张两颊深凹面容惨白的脸几乎贴在了阮惜时的脸上!“啊!”
阮惜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往后退,没想到这女人力气大的惊人,死死抓着她不放:“宝宝,宝宝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找姆妈了!”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阮惜时急忙说,“我不是您孩子。”
“你不是我孩子?你不是我孩子……”女人喃喃重复着她的话,就像是没有思考一样,一双深深凹进去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我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孩子!”
女人的面孔突然间变得狰狞起来!她猛然扑到阮惜时身上,双手狠狠掐住阮惜时的脖子:“我的宝宝呢?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宝宝!你还我宝宝!”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阮惜时一下子就感觉到头脑充血,眼前发黑!“我没有……杀……你的宝宝……”阮惜时双手抓住女人的手,艰难的解释着,可这个女人根本不听,只是疯了一样的想要掐死她!阮惜时看情况不对,不再犹豫,抬脚猛然扫向这个女人的腿!“啪!”
腿重重扫在女人的小腿上。女人手一松,砰的摔倒在地!她身子抖了一下,下一刻,突然间抽搐起来,发出啊啊啊的惨叫声!阮惜时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扎进女人脑后穴位。细针扎进风府穴位后,女人原本的抽搐慢慢缓下来,直到停止。阮惜时这才松手,一屁股坐在旁边,松了一大口气。她看向那个女人。女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只是还神神叨叨的,双手举起在怀里,像是在抱着一个婴孩似的,叠声道:“宝宝没事吧,宝宝是不是吓坏了?别怕,姆妈唱歌给你听!”
她轻轻晃动着手臂,嘴里还哼着歌谣:“宝宝睡吧,宝宝睡~”虽然她的脸已经干枯消瘦到快不成人形的地步,但阮惜时还是能从中看出她以前一定是个大美人,只是她的状态很奇怪。看上去,是得了疯病。这种病会让人神志不清,出现幻觉,甚至像刚才那样浑身抽搐。如果不及时治疗,只会越来越严重。阮惜时转头看向房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人来,如果再不来人,这女人说不定会再次犯病攻击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让她清醒过来。疯病不容易治,一般的大夫,只能在她犯病的时候,给她灌上暂缓病情的药。但这病对阮惜时来说,倒不是难事。她的医术是跟村里二叔学的,二叔祖上可是皇上身边的御医,后来因为出了事,才全家避难到了现在住的村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一代代传下来,最后传到了二叔手上。二叔没有子嗣,又看阮惜时对医术感兴趣,所以就把一身医术倾囊相授。其中治疗疯病,也有一套独门的法子。阮惜时走到女人身边,从怀里又掏出几根银针来,扎向大椎诸穴,结合毫针配扎椎体外其他诸穴。她下手准又快,女人身子猛地一颤,然后骤然不动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你上个茅房这么久,真是耽误时间!”
“我也没办法,肚子痛啊……”随着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两个下人跟阮惜时面面相觑。“那个,你们听我说——”阮惜时还想解释的,没想到两个下人面露惊色,竟猛然往后退了两步!“快去通知老爷小姐,说有人闯进夫人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