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处一片殷红。阮惜时心口一紧。不过在用棉球擦了之后,才看清虽然伤口有血,但的确只是擦伤,子弹应当是贴着手臂过去的。还好没有直接打中手臂。阮惜时略松了口气,只是下颚线还紧绷着,迅速处理好了伤口。“惜时。”
看她低着头收拾拿出来的药,傅云霆抬手捧住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我真没事,别这么紧张。”
阮惜时看着他,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有点闷闷的,兴许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见到他,在她满腔的思念中,两人这般猝不及防的相见,还未来得及互诉衷肠,他却又受伤了。好一会她才从嗓子里发出一点带着哽咽的嗯声,又问道:“你不是在襄城吗,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
傅云霆直直看着她说,明明就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被他说的异常认真。阮惜时鼻头不由有点发酸,却又不想表现的太伤感了,憋了憋才又道:“那之前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那时候手里的事还没办完,我不能确定今天有没有空回来。”
傅云霆握住她的手,眼底带着笑意,“不过还好来得及,能陪你到新的一年。”
阮惜时的嘴角也不自觉上扬,却又眉梢一动道:“那我要是今晚留在叶家休息没出来呢,你要怎么办?”
“那样啊——”傅云霆拉长语调,看着阮惜时好奇的神色,眉头一挑:“那就只能去叶家把你偷出来了。”
阮惜时没忍住扑哧一笑,轻轻打了他一下:“都受伤了还贫呢,赶紧回家吧!”
“一点小伤不要紧。”
傅云霆朝外看了一眼:“现在还来得及,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阮惜时疑惑的问。“等会就知道了。”
傅云霆伸手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开了车。傅云霆今天没有叫司机来,阮惜时看着他车子朝着和家完全相反的方向看去,心里有些打鼓:“刚才我们才受到袭击的,现在出去不安全吧?”
“放心吧,那里有人看守着。”
傅云霆说。看守?阮惜时更是纳闷。不过她也没有再多问,对于傅云霆,她有绝对的信任。她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和梧桐树飞速掠过,没一会傅云霆就将车停下:“到了。”
他先下车打开了门。阮惜时下了车,下意识朝四周看去,却见面前是一群眼熟的人,都是傅云霆的手下。站最中间的是傅一,见到阮惜时,立刻兴奋的打招呼:“少夫人好!”
见到这么多人,阮惜时才放下心,同时又不解的转头看向傅云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进去就知道了。”
傅云霆拉住阮惜时的手走进去。傅一自觉的让开了路。走进去,阮惜时才看见,这里竟然是护城河边。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风吹起丝丝涟漪。傅云霆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驱散了寒夜里最后一丝凉意。阮惜时侧头看向他:“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
“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约会是什么时候吗?”
傅云霆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阮惜时怔了下。仔细想想,他们好像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约会过了,有休息时间,大部分也都是腻歪在家里。阮惜是喜欢在家,她觉得安定,加上傅云霆每次回来不是有伤,就是很累,她也希望他能休息一会。“好像是中秋节吧。”
阮惜时不确定的说,“如果不算上去给四叔他们上坟的话。”
傅云霆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丫头这点记得倒是挺清楚。”
他看向河面上倒映出的那一轮明月:“的确是中秋节,我记得那天你猜灯谜,赢了一盏兔儿灯,我远远瞧见,觉得那满墙上的灯笼照着你的脸格外清晰,仿佛一瞬间所有人在我眼里,都变得黯淡无光了。”
饶是阮惜时一贯镇定,也听的脸一红:“你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
傅云霆唇角噙着笑,看了她一眼,“那天我就在想,你去猜灯谜,一定是喜欢那盏兔儿灯,所以我一定要帮你把全城所有的兔儿灯都赢过来,可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那盏兔儿灯也不见了。”
“应当是摔坏了吧。”
阮惜时想到自己是去拿灯的时候,遭到宫玉瑶攻击的,后来打斗中灯就不见了,大概是掉落在了地上。当时情况危机,这兔儿灯就被抛到了脑后。这么一想,倒是有些可惜。但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上一世的事情,兔儿灯在她的记忆里是危险的警示,根本没有去细看它好不好看。阮惜时转头看向他:“等明年中秋节,我们再去赢一盏兔儿灯吧。”
她的危机已经解除了,等到明年中秋,他们就可以好好逛街约会了。她也可以去仔细看看,那盏挂在最高处的兔儿灯,究竟有多么可爱。“用不着等中秋。”
傅云霆说着,转头看向另一头。阮惜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竟是隐约见到流水处有灯笼飘过来。她一开始还以为那是路灯的反光,是自己看错了。但随着灯笼越飘越近,阮惜时才看清楚,那竟是兔子形状的河灯!河面上,漂浮了无数盏同样的灯,不断的朝着他们的方向飘来。整个河面,明亮的好像能照破天空。等河灯飘到她面前,阮惜时不由蹲下了身子,就见到河灯上似乎还写着字。她捞起一盏河灯,那上面是她的名字。“这是……”阮惜时惊讶。“这每一盏河灯上,都有你的名字。”
傅云霆嗓音低沉,回荡在她耳边,拨起了心底阵阵涟漪。“我曾听人说,放河灯许愿,愿望就会实现。我曾经想将满城的兔儿灯都送给你,如今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傅云霆看向她:“现在,轮到你许你的新年愿望了。这么多盏灯,不论你许什么愿望,都一定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