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霆的注意力却在手里的书上。阮惜时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书,见到上头如同小蝌蚪般的字:“这是楼兰的书?”
傅云霆转头看她:“你认识?”
“以前跟着大伯学过。”
阮惜时说,“大伯以前是做生意的,跟各国人都有联系,所以精通各国语言,小的时候我见过大伯看楼兰的书,便跟着他学过一些楼兰的文字。”
只可惜大伯在她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否则她的钱庄还有很多事可以和大伯请教。她说着掀过书皮:“这是词典啊。”
傅云霆倒也大方承认:“嗯,最近认识了几个楼兰国的人,但是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写下的文字我也不认识,所以就拿词典来学一学。”
他目光幽深的看着阮惜时:“你既然认识楼兰的文字,应该也会说楼兰话吧?”
“简单的交流可以。”
阮惜时道。“那帮我一个忙。”
傅云霆说。他让阮惜时跟他去见几个楼兰商人。“为什么不找翻译?”
阮惜时好奇。“楼兰是小国,懂楼兰语的人不多。”
傅云霆道,“军政府里倒是有一个可以信任的翻译懂得楼兰话,但是最近北洋那边不太安稳,有几个外国的官员去了北洋,总統让人带他去北洋查探情况了。至于其他的人,我不放心。”
阮惜时想到了萧云惜跟她说的话:“北洋那边现在是不是很混乱?”
“现在都是军阀混战。”
傅云霆说,“扶罗上次被赶出去之后,还在蠢蠢欲动,现在内忧外患,确实有些棘手。”
“我听云惜姐说,北洋有人想复辟帝制。”
阮惜时道。“不过是想效仿以前做皇帝而已。”
傅云霆嗤笑,“什么狗屁复辟帝制,都是幌子。现在末朝的宗室都不剩几个了,皇家血脉都没有,拿什么复辟帝制?”
“那会不会他们找到皇家的血脉了?”
阮惜时冒出这个想法。“若真还有皇家血脉,军政府早就有行动了。”
傅云霆却道。阮惜时想想也是,自从末代皇帝被囚禁,剥夺了皇帝的身份,现在也就是普通公民,末朝就彻底没有了,据说皇后也用新式的说词和他离了婚,早就改嫁了,两个妃子一个投井了一个倒是还陪着他,但日子也是可以用清苦形容。他也没几个孩子,就三个公主两个皇子,三个公主一个15岁夭折,剩下两个都嫁给了普通人,大皇子在战乱里死了,二皇子不知所踪,估计也已经不在了。这样的皇室,还怎么复辟?阮惜时没有再多想这件事。她把百乐门查到的事告诉了他。“看来我父亲的雄心壮志,比我想的还要大。”
傅云霆眼底浮出暗色。面对父亲的举动,他看起来并不愤怒,也没有阮惜时想的那么难以接受。他现在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防备和失望。这也让阮惜时松了口气。她不是让傅云霆不喜欢他的父亲,只是傅经略使并不是一个爱孩子的父亲,起码他不爱傅云霆,否则上一世也不会亲手杀傅云霆。这样的人不配做父亲。所以傅云霆对他保持警惕之心是好的。傅云霆立刻就派人去查了。隔日,傅云霆带阮惜时去茶馆见楼兰人。茶馆都有雅间,很安静,门口有人把守,适合谈事情。里面傅一在,还有两个大胡子,应该就是楼兰国的人了。“大帅。”
见他们来,傅一走过来,又低头向阮惜时行礼,“夫人。”
“你先出去吧。”
傅云霆说。傅一点头离开了。雅间就剩他们。大胡子站起身,目光审视的落在傅云霆身上,说着蹩脚的华夏语言:“又见面了,傅大帅。”
他们也没有带翻译来。阮惜时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并不算友好。“坐吧。”
傅云霆开口,拉着阮惜时坐在两个大胡子对面,“这位是我的夫人。”
茶馆的人上了茶和蛋糕又出去了。“大帅出门谈事情,还带自己夫人?”
其中一个大胡子用楼兰话说道,话中分明带着嘲笑的意味。阮惜时神色平静,用楼兰话回他:“我懂一些你们楼兰的语言,所以他才会带上我。”
两个大胡子惊讶的面面相觑。他们盯着阮惜时:“夫人懂楼兰语?”
“养育我的人之前跟楼兰做过生意,我耳濡目染,学过一些。”
阮惜时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绕弯子了。”
其中一个大胡子说,“我们已经和人有合作了,并不打算再和你们合作。”
阮惜时眉头微蹙。她转头对傅云霆说:“他们说已经跟人有合作了。”
“我知道。”
傅云霆眸光冷然,“是我父亲。”
阮惜时微讶,旋即又反应过来,这两个楼兰人,怕是傅云霆从傅经略使那儿劫过来的。傅经略使在川渝驻地,并不需要跟楼兰人有什么联系,何况如今还在云城。他是什么心思,阮惜时一想,后背便不由冒冷。难怪傅云霆要把他们请过来,还不能让其他人做翻译。若傅经略使真存了不当的心思,哪怕总統再信任傅云霆,这事传出去,恐怕傅云霆也会受到牵连。她眸中微光流转,又转头看向两个大胡子道:“虽然你们已经和其他人有合作了,但你们既然还愿意来,说明你们也不一定只能选择和他合作吧。”
阮惜时擅于洞察人心。这是天生的本事。两个大胡子神色变得微妙起来。其中一个道:“是你们傅大帅强迫我们来的,他的手段谁不知道,我们怎么敢不来?”
“他或许做法不太对,但想和你们合作的心是真的。”
阮惜时嗓音柔软,她的声音和态度很容易让人平息怒火,平静下来,“你们可以告诉我和其他人合作的条件吗?也许我们也可以做到。”
两个大胡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阮惜时神色坦然,充满自信。其中一个才开口:“其实我们在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阮惜时问。“一块神石。”
他说。“神石?”
阮惜时微怔,“什么样的神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