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百姓们议论纷纷,笃定了这人是叶枝枝和凌擎杀的了。张县令坐在高堂上,听着袁旺春和证人的证词,也有些焦头烂额。衙门师爷站在一旁,则低声对他道:“大人,知府大人说了。这凌擎背景硬,咱们惹不起。”
“可上头又来了吩咐,说想要叫这凌擎交代在临河县。咱们这回是左右为难,怎么这都不成了。”
闻言,张县令就忍不住摆了摆头。“这是他们上头神仙打架,咱们下头小鬼为难。那我索性也不管,就叫他们两边斗。谁斗赢了我就帮谁,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当了这个冤大头。”
当了这么多年县令,张县令可是最会保全自个的。师爷一听这话,也偷偷的对他竖起个大拇指。“大人英明。”
商定好了这事儿,张县令又拍了拍惊堂木。摆出一副刚正不阿,青天大老爷的模样来。厉声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单靠山坳村这些村民的一面证词,确实不能证明凌擎和叶枝枝与昨日凶案无关。”
“那本官且要问问,你们可还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个儿的清白?若是没有,那本官可就真的要认定,你们夫妇二人就是杀人凶手了!”
没想到这县令老爷跟师爷嘀咕了一阵,突然就态度大变了。山坳村的村民们一听这话,可全都傻了眼。尤其是黄村长,整个人都震惊得不行:“县令大老爷,这可万万不可啊!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瞧着的,难道还有假不成?”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接话。“是啊,县令大人。这袁旺春跟枝枝他们本来就有仇,借故冤枉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凌擎和枝枝都是心善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杀人的呀!”
“县令大人明察秋毫,千万不能因为他们这些卑劣手段,就冤枉了好人啊!草民愿意用自个儿的性命担保,他们夫妇两个是真的无辜的呀……”没想到凌擎和叶枝枝小小的年纪,竟然能如此得人心,让人愿意以性命担保他们的清白。张县令有几分诧异,就抬眼打量了他们一番。接着他才道:“本官是县令老爷,断案讲究的也是证据,而不是空信你们所谓的担保。”
“凌擎,叶枝枝你们要真拿不出什么证据,可就别怪本官判案了!”
现在这个情况,他就是判定叶枝枝跟凌擎是杀人凶手,百姓们也不会有何非议。就算上头问下来,自己也是有理有据。闻言,叶枝枝便开口道:“回大人的话,昨日之事跟我们夫妇二人确无关系。袁旺春跟这证人都是诬陷,还请大人彻查袁旺春跟这证人之间的关系,看看他们二人是否早有勾结!”
“你胡说八道!”
看叶枝枝还想反击,袁旺春就来了火气。他半撑起身子,咬着牙怒道:“我就算是恨你入骨,也不可能拿我爹娘的性命,来威胁了你这死丫头!”
“县令大人刚正不阿,已经要断案了,你还想要狡辩,你这嘴可真够硬的!”
说着,袁旺春又回头看张县令。“大人,既然这死丫头如此嘴硬,不肯认罪。不如大人就严刑拷打一番,看看她的嘴能有多硬!重罚之下,我就不信她不说真话!”
如今他们袁家,都已经闹得家破人亡了。他怎么甘心看着叶枝枝这个死丫头,如此逍遥自在?就算判她千刀万剐,也难解他心头之恨!听袁旺春要求县令大人严刑拷打叶枝枝,公堂外的山坳村的村民们,这心顿时就揪成一片。个个都忍不住恼怒的开口:“袁旺春你这王八蛋,你这样赶尽杀绝,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是啊,你能忽悠了县令大人,你却忽悠不了所有人的眼睛!这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会有报应的……”“肃静,肃静!”
瞧着公堂外头的人,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还话里话外的说他糊涂,被人愚弄了。张县令很是不悦,抬起惊堂木就狠狠拍在了桌上。“大胆叶枝枝,你到现在还不肯认罪吗?”
“别以为本县令给你几分颜面,你就真的能够无法无天了!”
“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实话?你若不说,可就别怪本官不客气,对你用大刑了!”
这张县令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礼敬有加,到现在的居高临下,变得还真是有够快的。见他真翻了脸,想要对叶枝枝动刑。凌擎脸色一变,便要冷声开口。可哪知他话还没说出,门外就传来了捕快的声音:“大人……大人外头有人击鼓鸣冤!说是昨夜的凶杀案,他们是目击证人,请求上公堂作证!”
“什么?”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刚才还打算要耍一把威风的张县令,多多少少有些傻眼。不过碍于那么多百姓围观,他也不能不让证人上公堂。故便只能咬牙道:“好,让人进来!”
“是。”
得令,那捕快就赶紧退了出去。不过眨眼的功夫,门外就走进来一对干瘦的父子。他们两人穿着粗布衣衫,衣衫上都是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进了公堂之后,这对父子就赶忙跪下。齐声道:“小的……参见县令大人。”
瞧着他们的模样,张县令也没多说。是冷冷问:“你们说,昨夜你们看见袁家夫妇是如何被杀的了?”
“是。”
听到这话,这对父子就点了点头。那为父的中年男子,也最先开口:“因为家里穷得厉害,已经没米下锅了。昨晚我就带着我家小柱,准备上稻田地里捉些青蛙,也好给家里添个菜。”
“哪知我们刚走到官道旁边,都还没来得及转东边的稻田。就看到两个黑衣人袭击袁家三口,我们害怕得厉害,就躲到了路边的稻田里。”
说着,这男子还拿出来两件上衣,双手举过头顶。“这……这两件衣裳,就是昨夜我们父子二人穿的。因为我们距离他们太近,衣服上还沾染上了血迹,请大人过目。”
看这个男子老实巴交,说的不像是假话。张县令就回头,对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明白过来,就赶紧走到那男子面前。拿起那两件衣裳,确认了一番。之后他才道:“回大人的话,这衣服上确有血迹。根据血迹凝固的情况来看,这血确实是非溅到衣服上的,他们所言不像是假的……”“就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不等师爷说完,袁旺春就立马反驳,慌张得不得了的样子。就连替他作证的那个证人,也是连连帮腔。“没错,昨夜我也在场,怎么可能没见到他们父子?”
真假对峙,他们这是慌了神了。一直都没说话的叶枝枝,便笑出声来:“那只能说明,在场的三个证人当中,有一方是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