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可？”

对于刘老伯的话，凌擎有些许不解。而闻听此言，刘老伯就低下了头去，颇为愧疚。“当初顾娘子医术堪比在世华佗，受到了我们太医院所有太医的敬重。哪怕在皇宫之中，她也是地位非常！”

“可是这人啊，向来都是水满则溢的！太露锋芒，就会给自己招致灾祸！而且当初害死顾娘子的幕后黑手，实在是太过庞大。凌少将你没有那样的权利和把握，万不可去招惹那些人啊！”

之前他听说，清远侯府二公子已死。他就以为是那毒妇容不下这可怜遗孤，这才想方设法的，害了那孩子性命！可现在一看，他已经长成了，还成了这样威风凛凛的少将。想必顾娘子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安心了！“请老伯放心，我绝不会与那些人鱼死网破。他们只配下黄泉去与我母亲赔罪，根本就不可能伤我半分！”

见他担心自己，凌擎就先给他吃颗定心丸。“所以还请老伯实言相告！否则我母亲当年的冤屈，将永远没有昭雪的一日！”

看他一再强调，想要知道当初的事儿。刘老伯又回头看了叶枝枝一眼。发现这聪明的小丫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他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娓娓道来。“当初这个局，是从长公主患病开始。长公主是太后的掌上明珠，这一害病，自然就请了顾家娘子前去诊治。”

“当时我身为太医院院正，自然也跟顾娘子一起，负责长公主的病。本来一开始都颇为顺利，长公主的病也逐渐好转。可是突然有一日，长公主就吐血不止，暴毙而亡！”

“后来几斤查处，才发现顾娘子给长公主施针的银针之上，居然涂有剧毒！而且当时还是少侯爷的凌侯，亲自大义灭亲，指认了顾娘子。所以这才……”长公主的一条命，那是何等的尊贵？所以顾娘子最后用了性命来偿还，而他们这些随诊的人，也被打了板子，抄家流放。这也是为什么太后娘娘，会对他们恨之入骨的原因！原来凌擎母亲的死，还有他父亲凌侯的手笔！难怪无论旁人怎么说，他都不肯承认自己是清远侯的二子。他怕是恨死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父亲，恨不得要与他同归于尽！弄明白这些，叶枝枝看凌擎的眼神，都带着无比的心疼。而脸色冰冷，气愤得满眼杀气的凌擎，则咬着牙继续道：“除了这些当年的人都知道的事，老伯恐怕还知道一些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隐情。还请老伯如实告知！”

“唉……”什么都瞒不了他，刘老伯便又叹了口气。“其实当初顾娘子所用银针，我带着几个下属是反复查看过的，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巨毒。后来会被查出，恐怕是在这其中，被人调换了证物。”

“而且在长公主宫中，肯定也有这些混蛋的内应。所以他们才能把这局，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而当初主审此案的官员，除了对我们多有帮助的胥老王爷。还有便是……便是那凌侯。这两人一个是顾娘子的知己好友，一个是顾娘子的夫君。当时陛下定下这主审官员，太后娘娘还颇有意见，跟陛下大闹过几回。”

“后来案子定下了，顾娘子也被处斩。此案就更被人们所深信，不觉得有猫腻了！毕竟这两人看起来都不可能要顾娘子的性命，可她终究还是死了！”

想起当年这场案子，刘谦都觉得气愤，又无比难过。若是顾娘子还在世，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又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所以害死我娘的人，主谋暂且不知道是谁。但是帮凶，若不是胥老王爷，便是凌候！”

闭上眼睛，凌擎就咬着牙说出这话。明白他心里的难过，刘老伯便道：“老王爷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对顾娘子这个知己好友，也是万般珍稀。”

“当初顾娘子被冤死之后，他更是跪在太后宫前三天三夜。这才得了准许，将顾娘子的尸骨领回去安葬。所以帮着害顾娘子的人，绝对不会是老王爷！”

所以这个帮凶，十有八九就是顾娘子的夫君，凌擎那个所谓的爹清远候了！叶枝枝听得心惊肉跳的，免不得就插了话。“这其中……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人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真有什么矛盾，也不可能想要对方死！所以老伯你是不是……是不是猜测错了？”

毕竟就算有杀母之仇，一般人还能够一鼓作气的报仇，然后好好的生活。可若这杀死自己母亲的人，居然是父亲。那又有几个人，能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不会猜错！”

听了这话，刘老伯都还没来得及反驳，凌擎就笃定的开了口。“我娘死后不久，他们便对我下手。若不是有我娘生前救下的几个丫鬟，冒死将我救出，我也不能够活到现在！”

“这堂堂侯府突然丢了个小公子，他们怕被人看出猫腻。便找了个冒牌货顶替，如此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些年。”

“许是他们担心，总有一日我会回来报复。他们便先将这人弄死，绝了我的后路。如此一来再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侯府二子还活在世上！”

原来这看似光鲜的清远侯府，里头居然还有这样的汹涌波涛。叶枝枝听得心惊，就紧张的一把抓住凌擎的胳膊。“所以这一批一批的人，跑来打听你是不是那侯府二公子。其实都是清远侯府派来的，想要证明你身份的人？”

“倘若……倘若他们知道你没死，还参军立了功。他们怕你找他们寻仇，指定容不下你的！”

“是。”

看叶枝枝明白过来了，凌擎就点了点头。“他们找人来，一是想要确认我的身份，二是想要试探我的态度。倘若我不计较杀母之仇，能为他们所用。他们便会想出计策，让我回归清远侯府！”

“倘若我要计较当年之事，他们必然也不会对我手软。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要我性命！”

恐怕这就是为什么凌擎会隐姓埋名，在这山村之中，留下这么久的缘故了。所以叶枝枝便道：“那凌大哥，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办？”

他虽然身负战功，可若一人对上了清远侯府，怕也不足以抵挡！“无惧。”

知道叶枝枝担心他，凌擎就回握住她的手。“我必会叫那些人，血债血偿的！”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就黑了。等他们回到镇上叶家，外头的月亮都高高挂起，给热闹的小镇镀上了一层银色。而心事重重的三人，刚从马车上下来。这守在门口的管家，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