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下来和田厂长握手。“恭喜你，田厂长，全国技能大赛上，你们的赵师傅获得了第一名，这可是全国第一名，太厉害了，上面给奖励了五百块钱人民币，还有两个仪器，这些仪器全都是从外国买到的最新仪器。”

赵师傅胸前绑着个红球，神采飞扬。厂里的几个领导人都过来庆祝，今天中午全厂有红烧肉和大米饭可以吃。裴漠混在人群中，昨晚看到他骑马离开的那个男人却拍拍他的肩膀。“小子，赵师傅应该很快就从咱们这小地方调走了，到时候应该会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不顾，毕竟，你才当他学徒没多久。”

这奸诈的笑声令裴漠眉头微微一皱眉。“周康，你想说什么？”

周康是个身材宽大肥硕的男人，此时眼珠子滴溜一转，一脸的阴险狡诈。“咱们这种小人物在这个时候要抱团取暖，晓得不？”

周康嘿嘿一笑，“等到赵师傅调走，这地儿就没人听你的话了，想要做维修师，你这小子还嫩了点，到时候我可以帮你。”

裴漠冷冷看向他，“是么？我不认为你能帮上我的忙。”

周康脸上的笑容霎时间荡然无存。“小兄弟，你要这样咱就没法谈了啊，要是我跟厂长说你每天晚上不在宿舍睡觉，一个人跑出去闲逛，也不知道睡到哪个女人被窝里了，这样的作风问题，你觉得你还能留在这里？”

裴漠蹙眉。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阴鸷的冷芒。周康却没注意到，只是自顾自的说，“也别怪我威胁你，要是赵师傅走后你自己肯定也不会好过，咱俩合作，你让我做你的助手，我帮你兜着点。”

裴漠面无表情走远了。周康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小子，别不识好歹。”

赵师傅刚刚回来，围在他身边的全都是一些大人物。在厂里转了一圈后就接到镇长的邀请，去镇上做演讲去了。裴漠都没有机会靠近他。这一整天，厂里的人开始议论。赵师傅获得了全国技术大赛的第一名，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不会在这个厂子里多留，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这个刚刚收的学徒。裴漠依旧专心致志的处理着机械的问题。他做这种事情很专业，经过他修理后的仪器，都非常完美，没人能挑出刺来。“可惜了，他技术不错，就是没有评级，以后估计会有人来取代他。”

“这可说不定，万一赵师傅走的时候把他带走呢？”

“带走？咋可能！赵师傅自己出去发展肯定能得不少好处，带个拖油瓶那就不好办了，是个人都不会选择带他吧。”

“就是……”裴漠听着这些议论声，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依旧认真修理仪器。晚上天渐渐暗了下去，周康又在一个无人的拐角处堵住他。“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可是得到消息，赵师傅过两天就被调走了，你现在去跟厂长说需要个助手，我今晚就不告发你了。”

裴漠已经穿上了棉大衣，准备去拉马。听到这话，他缓缓抬起头来，眸子越发漆黑。周康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外人听到。说完这话时，紧张兮兮的。他已经在厂里干流水线工作十多年了，一直没有晋升的机会。现在总算有裴漠这个捷径可以走，自然要狠狠的抓住。只要他能够跟着裴漠学一星半点，以后也可以做个体体面面的修理师傅了，工资能上涨一大截，回家以后也有面子。裴漠声音冰冷，比外面的寒风天气还要冷冽几分。“如果，我不愿意呢？”

一听这话，周康顿时瞪圆了眼睛。“那我现在就去告发你。”

“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天天出门第二天早上才回来，说不定你是国外来的特务，可得好好的把你查一查。”

周康带着阴森森的笑容。“对了，你这幅样子，说不定还是在国外服过兵役的，是外国间谍吧！”

裴漠脸色有些难看。这种事情，要是在二十一世纪，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可偏偏，这是在六十年代。这个年代对特务什么的都非常敏感，万一这个周康把他告发，说他晚上不在宿舍睡觉，白天才回来，肯定会引来不少人调查的。到时候上面为了立功，查也不查直接把他丢进监狱里去，就算他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你说什么？”

见到裴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周康有些惊讶。“你该不会真的是间谍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激动。要是真的为国家抓住一个间谍，那他就立大功了。裴漠忽而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他揪到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弄死你！”

裴漠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像是匍匐在暗夜里的猛兽，这句话吓得周康抖若筛糠。“除非你现在就给厂长说要我做你的助手，我会一直替你保守秘密的，真的！”

裴漠宛若叹息般的轻声呢喃。“要是能直接杀了你多好，免得给我添麻烦。”

周康瞳孔皱缩。难道自己真的猜对了？这个人真的是外国派来的间谍？“我，我……”他两腿发颤，声音都颤颤巍巍的，半天也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裴漠道：“我不是间谍，我有个亲戚就住在附近，我每天晚上都去亲戚那里住。”

周康知道，这附近还真的有一个村子，骑马过去也就十分钟，似乎还真挺说得通。他带着哭腔都快哭出来了，“对，对不起，我，我不……”“你举报了我，上面还得来人给我停职调查，太麻烦了，你要给我添麻烦吗？倒还不如直接杀了你把你丢在冰天雪地里没人知道，我也不会停职调查，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年头，国家管得严，进厂的人都是国家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成文都很正常，不会出现什么杀人犯之类的。而且在厂子里工作的工人，有稳定且收入不错的工作，大多都不会去做杀人越货之类冒险的事情。要是别人跟他说要杀了他，他肯定会觉得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