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鼎天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身旁的薛旭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危险来临。他喜滋滋地连笑好几声,乐的已经迈开步伐。“在下也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着太后娘娘了,既然娘娘有请,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说着,他率先迈出门槛。梁鼎天眉头微皱,更觉得这家伙长得副猪脑。今日一去就算能够逃出生天,也得褪层皮。为首的禁卫军看出他在犹豫,语气微沉道。“怎么,难道云公公仗着自己现在是皇上身旁的红人,就连太后娘娘有情也敢不从了?”
梁鼎天脸上堆出丝笑意,忙道。“奴才岂敢不从。”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走吧,太后娘娘可还等着二位呢。”
禁卫军把长枪一收,侧身让开路去。蜿蜒漫长的宫墙大道上,一路前行而去都没见着有人路过。梁鼎天垂着脸往前走去,心中各种猜疑不断时,还得听着学习在旁侧碎嘴。“我听说你好像刚进宫没多长时日,在这么短的功夫内,竟然能够得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赏识,说来你也是位人物呀。”
“皇后娘的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打过招呼了,就算你今日不回坤宁宫也没什么事。”
“对了,那水井里的坠子肯定不能要了,等咱俩见完太后娘娘,你把那镯子给我呗。”
薛旭絮絮话语间,神情极为放松。梁鼎天摸着怀中的玉镯,只感觉这东西分外灼热。要是他再手快一些抢过赏赐,后面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来。正想着,永寿宫的大门近在咫尺。禁卫军停靠在门边,没有进去的意思。薛旭抬脚迈过门槛,领着沉闷不语的梁鼎天往里走去。宫人们似乎早知晓他二人要来,眼下全都靠站在道路两旁,眼里满怀深意望向他们。薛旭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凑在梁鼎天耳旁道。“你应当不知晓福柔公主是太后娘娘的义女,我跟你多说两句,免得你到时候答错话。”
转瞬间,梁鼎天恍然大悟。难怪朱若雪从来没有提过这个妹子,也难怪最后是她当政。“多谢薛公子提醒。”
梁鼎天抿唇一笑。这时,连嬷嬷从偏殿长廊处走来。她眉眼微沉,看着仿佛有心事般。抬眼忧心忡忡地向着他们二人望来,小声低语道。“太后娘娘已经知道翠鸟池发生的事情了,特意让奴婢带领二位过去。”
薛旭微点下巴,跟着往偏殿走去。梁鼎天向着自己先前来过的佛堂并不是在这个方向,心里的不安感越加强盛。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时间将各感官敏锐度提高到极点。奈何此处是永寿宫,就算是他生出三头六臂,也得老实做人。后方猛然跃出的两名禁卫军下手极快,出手间带起阵阵幻影。梁鼎天察觉身后有异,迅速回身。还未来得及细看,竟被对方用手帕快速捂住口鼻。薛旭同样是遭此待遇,倒是比他先行倒下。在视线逐渐模糊涣散间,连嬷嬷微胖的身子侧转过来。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二人,摇头叹息道。“唉,公主是娘娘的心头宝。”
“要是你们今日没看见也就罢了,即是看见了就在所难逃……”……不知过了多时,一盆凉水兜头泼来。梁鼎天猛然间睁大双眼,被刺激地浑身打了个哆嗦。低头只见自己浑身被反绑住,手脚被束缚的难以动弹。他快速张口喘息,眼睛急忙向四处打量去。一处阴暗的小屋中,角落里赫然传来霍霍磨刀声。有人佝偻着身形踩在椅子上,凉凉道。“永寿宫里供了佛堂,娘娘见不得血腥。”
“如此一来,倒是给了你死个明白的机会。”
梁鼎天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感没有出错,他今日果真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敢问兄台,这是什么地方?”
他喘着粗气,心里生出巨大恐慌感。自己大仇还未得报,难道这么快就要下线了?!角落里的磨刀人嗤笑一声。“什么地方不重要,你只需知道这是送你去阎罗殿的地方就行。”
梁鼎天暗自咬牙切齿,隐隐使劲想要挣脱麻绳。奈何这些麻绳此前用桐油泡过,越是用力越是束缚的紧。“我还真是好奇,你究竟在永寿宫里怎么得罪了娘娘。”
“不过你不说最好,毕竟在宫里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大。”
磨刀人缓缓起身,露出一张白脸无须的清俊面孔来。梁鼎天凭借此前和太监打交道的经验,一眼认出这人也是个阉人。他眉眼中的阴邪全然没半分男子气,狭长的凤眼中更带有癫狂,仿佛对于接下来的杀戮充满期待。梁鼎天吞咽唾沫,快速道。“既然先前没在永寿宫要我性命,想来也不急于这一时。”
“敢问兄台,薛公子此时身在何处?”
磨刀人微勾唇角,比划着冒有寒光的冷刀,嘲弄看着他。“你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心关心别人的生死?”
“薛公子再怎么不济也是世家公子出身,娘娘不会轻易要了他性命。”
“至于你……你一个太监死了也就死了吧,就是皇后娘娘喜欢,难不成还敢和太后为你翻脸?”
听闻此言,梁鼎天心中的苍凉感无限放大。就算做了大太监又如何,充其量还只是个奴才。他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就要血溅当场,他实在是不甘!“我看你这副模样,应当和我无异。”
梁鼎天脑中心电急转,迅速思量出对策。“咱们都是给人当奴才走狗的,你也不想此后皇上皇后追责下来吧?”
“毕竟你也只是个奴才,太后娘娘犯不着为了你有伤和皇上皇后之间的情谊呀。”
话说出口,磨刀人一怔。他眼里涌现出丝丝忧虑,拧眉不屑看向梁鼎天。“哼!难怪你能这么快一鸣惊人,这张巧嘴平时你没少讨皇上欢心吧?”
“可我今日偏不随你愿!”
说罢,他眼中寒光四射,手猛然抬高向下劈来。梁鼎天咬牙,拼尽全身力气,奋力往后躲去。刹那间,刀锋挥过他胸前,衣裳顺势裂开。怀里的东西一轱辘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砰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