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宫里传出来的话语声,英歌抿嘴一笑。她偏过头来,低声向梁鼎天解释道。“太后娘娘最是心疼我们家公主,不愿意让旁人知道她身上的病症,凡是知晓又不能杀的人,最后都被灌有药汤。”
“也是公主想着你此前的救命之恩,所以才请太后娘娘网开一面,你小子还真是行了大运。”
梁鼎天回以温和笑意,手不自觉伸手摸向脖颈。他今日算在宫里又重活了一次呀。两人缓步走进永宁宫院内。福柔公主坐在树下长榻间,穿着披风捧着暖婆子,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薛旭站在距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摸着后脑勺,面上一派疑惑不解。英歌欢快对着福柔公主喊了一声。“公主,奴婢将人给您带来了!”
闻言,福柔迅速抬起头,向着门外望来。薛旭同样侧着身子看过来,一见来的人是梁鼎天,急急忙忙追问道。“小云子,本公子原就打算带你来见公主,你怎么这时候才出现?”
“话说,你和英歌姑娘又是何时认识的,我明明记着先前你和我走在一起的,怎么这事情越来越糊涂了呢……”梁鼎天朝他拱手行了个礼,方才道。“薛公子你有事先行一步,奴才是后面赶来时在门外遇见英歌姑娘的。”
薛旭抠着脑门的手十分用力,怎么也想不起来中间错失的部分。他前些日子得罪了福柔公主,本想着为对方再寻一套文房墨宝过来赔礼谢罪,谁知身在永宁宫中,却不知礼物又在何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话说我给公主寻的那套文房墨宝呢?你小子应该看见了吧?”
福柔公主嫌弃地瞪了一眼薛旭,柔声道。“你那套东西我早已让人收着放进库房中了。”
“看着你诚心诚意想要向我赔礼道歉的份上,事情今后就算了。”
薛旭云山雾罩般皱着眉头,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去,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多谢公主宽恕了。”
福柔公主没再搭理他,转而对身后的宫女太监道。“快赐座。”
她看着梁鼎天,眼中弥漫着丝丝关切又道。“你那只手应当伤的不轻吧,我让人找了药物过来帮你处理。”
“先前的事情还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说不定又会咬到舌头。”
她情不自禁伸手摸向下巴,只觉得唇齿间还有着股难以言说的草木清新味。她这癫痫的老毛病是打娘胎里就带来的,这么多年来寻遍天下名医也不见半分好。眼下已经快到及笄的年岁,却不敢对外招选夫婿。一是担心然后被人发现,传出去会为人耻笑。二是若这样的毛病再传给子孙后代,平白多添罪孽。福柔公主回想着当时自己精神涣散,身子抽搐时身后传来的温热怀抱。一时间,对梁鼎天的好感再添上几分。梁鼎天将手收了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伤。看他不在意般遮掩的动作,英歌恨铁不成钢开口道。“你那伤都已经深到见骨了,要是再也不加紧治疗,小心手指头都废掉。”
“公主好心好意替人给你请了大夫过来,你就受受这个情谊吧。”
梁鼎天看福柔公主的确是真心诚意,便知这长得跟林妹妹似的美人心地也是异乎寻常的好。奈何这样的美人却是太后的掌上明珠,他可不敢靠得太近。只怕今日在永寿宫中所发生的事情,已然传入到朱若雪耳里去了。他还得快速回去复命,省得皇上那边多想才是。“奴才出身卑贱,就算为贵人赴汤蹈火也死不足惜。”
“这等伤口本就是小伤,哪里用得着公主特地请太医过来替奴才包扎呢。”
福柔神情一如既往的柔和,抬手让候在后院的年轻太医过来。“你是为本公主所伤的,找人给你包扎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是对你不管不问,那才是让我于心不忍。”
“本公主不仅要让人替你包扎,还要对你有所赏赐,今后你若有空就多来永宁宫走走,我可想和你多对一些诗词呢。”
话音刚落地,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薛旭立刻炸了。他费尽心机讨好公主,却不比这小太监受人青睐。自己为寻到那讨前朝的文房墨宝可是费了不少心力钱财,怎么这小太监一下就讨得了公主欢心。他心中疑惑不断放大,嘴也没个把门的,瞬间脱口而出道。“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这小云子可是我带来的人,怎么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呀。”
英歌深呼吸一口气,对他敷衍道。“云公公此前在机缘巧合下对公主护驾有功。”
“他身上受了点伤,公主特意找人过来替他包扎,另外再对他有所赏赐,难道薛公子觉得这不对吗?”
薛旭哑着嗓子,不知道如何回话。心里一阵纳闷,他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好事……太医辗转来到梁鼎天跟前,替他仔细清理伤口,再行包扎。待到一切完成,福柔公主让英歌递来块令牌。“母后向来宠爱我,便是对我中意的下人也是如此。”
“今日一事多有误会,还希望你心里不要见怪。”
“这块令牌你且收着吧,必要时刻能够保你一命。”
这等免死令牌简直如天降神器,梁鼎天眼睛猛然一亮,立刻双手合十恭敬接过。在宫中权势大的到底是太后,只要他不刻意作死,有着这等令牌苟活下去不是难事。“奴才谢公主赏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福柔公主对他摆了摆手,喝道。“都是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耽误这么长时间了,你应当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忙,就先行退下吧。”
梁鼎天温和道谢,倒退两步转身离开永宁宫。他前脚刚迈出宫门,后脚薛旭就追了过来。这家伙是正经纨绔世家公子出身,最是看不起宫中的阉人等。此刻确实难得放下偏见,一上来就勾住梁鼎天臂膀,同他称兄道弟。“我说云公公,你今日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怎么着也得想着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