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被人戳穿意图,梁鼎天瞬间觉得面上有些发烫。他都已将好事做到这般地步,对方似乎十分泰然处之。朱红楼的老妈子很快闻讯赶来,见梁鼎天身旁还代表两随从,涂满脂粉的老脸笑起来皱到跟起了菊花子子似的。“看爷这样子应当是初次来我们朱红楼吧!您出手这般阔绰,实在让我等刮目相看呢!”
“爷既然有心想将这丫头带回去,我们便卖个人情,不过往后爷可要经常来朱红楼里玩呀!”
几人为梁鼎天让开路去,将出门时老妈子还不忘对文殊敲打一番。“往后你离了这里就再不是我们院里的人了,咱们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此前为好生管住你们这些丫头,大家伙儿的确是没少下手,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妈妈我好歹也没让你饿死过去。”
老妈子嘴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张口叽里呱啦一顿乱说。文殊厌恶至极地对她狠狠瞪了一眼,冷声道。“你少说两句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
老妈子被她噎的哑口无言,忙甩着帕子,咬牙道。“你这话说的可有些难听啊!我要是不放你走,你今天还能走吗?”
“虽说你没有卖身契,不过身上烫了我朱红楼的印子,便是官府也能够将你给捉回来!”
“妈妈我劝你两句怎么了,你要是再这样嘴硬,说不定往后那半张脸也别想一”梁鼎天走在前面,听见后面的混乱争吵声脚下忽然一顿。文殊此时气急败坏,抬手对着老妈子就是一耳光。她下手干脆利落,这般出其不意让周围一干人都睁大了眼。眼看着后院中的小厮呆站在原地,大周小周急忙护着文殊和小叫花子出去。老妈子被打的目瞪口呆,尖叫着就要上前来阻拦。梁鼎天眼风一扫,瞬间将其钉在原地。“但敢得罪秦家的人,你这朱红楼还想不想开了?”
老妈子听闻此言如同被雷劈了那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急忙跪地求饶。“奴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丫头太过狂妄,奴家唯恐她此后伤人。”
“爷别看这丫头面上瞧着老实,实则肚里一肚子坏水儿呢!”
老妈子越说越错,身后小厮急忙冲上前来,扯着她的衣角往后退去。大周小周明白梁鼎天是被秦馨儿看重的人,便是他如何说话行事都当做没瞧见。他们秦家人在外作威作福的时候多了去了,只用来吓退旁人完全不值一提。梁鼎天带人一路离开朱红楼,期间文殊和小叫花子紧紧搂在一起。待到走出门外,两人皆是眼中泪光闪动。梁鼎天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回头看着他二人。“小爷我今天大开恩德,你们俩现在可以走了。”
闻言,大周小周瞬间傻了眼。二人齐刷刷走上前来,争先恐后对梁鼎天开口道。“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可是花钱给她赎身了,难道接下来就不管了?”
“这不是清荷姐姐交代要找的人吗,咱这光找着也不安置一下,回去可怎么和她交差啊。”
梁鼎天对着这俩没长脑子的家伙白了一眼。“今日行善积德,你俩也有份。”
“咱们现在走吧,别管他们了。”
说罢,他迈开步子就要离去。这时,女子忽然在身后扬声问道。“你的救命之恩我记下了,我的确不是你要找的人,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她身在何处。”
梁鼎天回头冷冷地看着姐弟二人,对着虚心到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小叫花子闷笑道。“你是个聪明的,知道借力使力。”
“不过这些把戏一眼就容易被人看穿,换做是别人可就没那么好心帮你们了。”
女子不顾梁鼎天所说的话,干脆道。“在金丝胡同。”
“我和她此前在同一个院里洗衣裳,她好命被人给接走了,应当是过好日子去了。”
“我弟弟是为了救我心切,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你莫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吧……”梁鼎天耸了耸肩膀,没有要和他们计较的意思。“有你这个准信,我也没有白忙活。”
他带着大周小周转身离去,直到上了马车,才想着将被人塞入手中的布条掏出来看看。谁知此前或许是因为手心汗渍,布条上的字迹已模糊不清。梁鼎天仔细看着上边的字,最终只分辨出丝胡同三个字。前面墨迹杂糅成一团,完全分不得究竟是金还是银亦或是其他什么字。他掀开车帘,对着驾车的大周小周问道。“都城里有多少带着丝字的胡同?”
小周扒着手指头和他数道。“咱们这胡同多了去了,不过带丝字的胡同却不多。”
“我知道的也就只有金丝胡同和银丝胡同,还有个铜丝胡同!”
“爷现在是想去哪儿?”
梁鼎天心中微凛,忽然将此前清荷旧友的信息和梁馨儿重叠起来。难道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就是自己所要找的人吗……“去金丝胡同。”
人家紧挨着人家的胡同口里,刚一进到此处,梁鼎天就察觉他们被人给盯上了。胡同口处的打铁铺子里此刻正忙得热火朝天,有好些个赤膊的男人向他们望过来。写着金丝胡同四个大字的牌匾高高挂在头顶处,梁鼎天下了马车向里走去,预感着定会有人出现。“爷,你们家的马车这么好,要不要给马掌副铁蹄?”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梁鼎天回头向着铁匠铺子里望过去。看着身后站起来的好几个男人,瞳孔骤然紧缩。他生硬地扯动着嘴角,干笑道。“倒是用不着给畜生掌铁蹄。”
“劳烦带我见见你们家管事的,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好买两件回去!”
几名头发花白的男人粲然一笑,彼此间强行克制住心中涌动的情绪,领着梁鼎天一路向铺子中走去。恰逢此时,通往后院的小门布帘被人掀开。方中平眼眶微红,道了声。“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