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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先遣军士兵们并不是非常的心甘情愿,但随着命令不断下达,依然还是开始逐渐收缩防线,任由敌人占据了不少双方反复拉锯争夺过的外围节点。
帝国的军队…尤其是东线的部队实际上已经失控了,从违背伯纳德命令擅自发起反攻开始,他们就再也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命令,更不清楚战场的实际情况,几乎是在本能的逃命,根本没考虑过究竟该如何与先遣军战斗。 其实如果只留下一个步兵团在正面和先遣军拉扯,剩余部队纵队向北侧炮击点绕袭,黑礁港防线炮击的威力将大大削弱,同时也会直接威胁到先遣军的侧翼。 结果他们选择让三个步兵团排成紧凑的进攻纵队,沿着阵地上的堑壕向先遣军正面突击…即便没有黑礁港的火炮助攻,安森也有充足的信心让对方在碰到克洛维王旗前,丢下三分之一的尸体。 当然,早在那之前先遣军肯定就已经撤退了,这种断绝后路又注定死伤惨重的战斗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打的。 鲁莽的攻势,导致西线的帝国主力军难以提供任何有意义的掩护或支援,只能源源不断派遣炮灰分散扰乱先遣军的防线;但在遭到黑礁港防线炮击后,就连这最后的援助也失去了意义,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在交叉火力下逐渐崩溃。 帝国士兵乃至军制的强大,在这一刻展现无疑:尽管指挥系统已经失去意义,士气锐减,却依然保持着较高的组织度,以营连为单位的各个纵队与方阵仍然完整…甚至在先遣军收缩防线后,部分觉察到这一点的连队立刻展开了反攻。 与在遭到炮击后迅速溃败的附庸军相比,双方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这种差距不仅没减少,反而加剧了东线帝国士兵们的伤亡。 空旷而又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挤成一团的方阵几乎就是火炮和散兵们绝佳的“坐标指示器”——瞄准,开火,闭着眼睛也能带走几条人命。 看不见敌人的帝国线列兵们只能对枪声袭来的方向一阵攒射,根本伤不到躲在浅壕和掩体里的散兵分毫。 但其实他们只需要将部队展开,用散兵线的方式冲击正不断收缩的先遣军阵地,就能极大减少炮击和冷枪造成的伤亡。 帝国东线军的军官们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们根本无计可施——不像克洛维,帝国可没有“散兵”的传统,一旦让线列兵散着出去,火力分散倒在其次,能不能再聚起来可是个天大的难题。 像全线冲锋这种一旦下达就在没回头路的命令,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有上级命令,军官们是舍不得让部队直接送死的。 正当这些军官们还在纠结于到底要不要放手一搏,用人头硬生生推平克洛维人的防线时,殖民地总管大臣为他们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十三点四十五分,帝国炮兵阵地对北侧缺口和黑礁港防线展开了第二轮炮火覆盖。 ………………………… “敌火来袭——所有人隐蔽,隐蔽!”几乎是在帝国炮兵阵地里亮起火光的同时,黑礁港守军就已经觉察并迅速向上通报,争取准备和应对的时间。 但可惜的是他们依然晚了一步,因为这轮炮火就是冲他们来的——更准确的说,是黑礁港防线的炮兵阵地。 伴随着震颤心神的尖啸,雨点似的炮弹已经在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注视下划过长空,飞落到黑礁港防线上空。 “来啦!”
话音刚落,碉堡的顶层已经在实心弹的冲击下轰然倾塌,成千上万的瓦砾碎片狂风暴雨般扫荡着堡垒内每个角落,炸开犹如万千火枪齐射的刺耳声响。 虽然在各个叛乱殖民地当中黑礁港属于准备工作相当充分的一个,但受限于实力和本钱,指望他们能造出抵抗炮兵阵地轰击的铜墙铁壁,显然是不可能的。 很快,被当做炮台的碉楼就已经摇摇欲坠,从内向外支离破碎,灰飞烟灭,只留下遍地的瓦砾与散发着焦臭味道的断壁残垣。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在轻而易举敲掉了黑礁港防线上屈指可数的几个炮台后,帝国炮兵阵地的继续向黑礁港防线北侧输送炮火。 雨点似的炮弹从天而降,几乎覆盖了所有飘扬着蓝底星环旗的角落,爆炸的轰鸣几乎没有任何间断,滚滚黑烟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了整条防线。 “咳咳咳!秩序之环呐…伯纳德·莫尔威斯,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么?”
用力咳嗽几声,阿列克谢小心翼翼从堑壕工事里钻出来,望着不断从穹顶划过一道道弧线的金红色尾焰,怔怔的喃喃自语。 黑礁港的防线建立在作为天然屏障的丘陵上,这样做的好处是居高临下,只需要很简易的工事就能让黑礁港民兵拥有堪比帝国大军的防御力…坏处则是面对突袭和炮火袭击时,不够坚固的工事就是纯粹的靶子。 对于已有的防线,安森并不准备加固——毕竟伯纳德并不是傻子,会放任自己修筑工事的同时遵守三日之约——他选择在原防线的正后方,修建第二道真正的防线。 并不怎么擅长打防御战的安森沿着丘陵背面的山坡,完整复刻了路德维希少将在鹰角城之战时的要塞外围阵地。 当然,是“青春版”的。 修筑工事的人手是四千名转职成为工兵的黑礁港民兵,材料和工具则是被炸毁的港口区废物利用,至于时间…… 不多不少,还是三天整。 于是当貌似摧枯拉朽的漫天弹雨进行报复性还击时,整个黑礁港守军早已撤退到第二道防线,耐心等到炮击结束或者敌人发起的总攻。 留给帝国炮兵狂轰乱炸的,只是个仅仅派了几名侦察兵留守的空壳防线而已。 “还有这…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快要弹尽粮绝的样子啊!把炮弹在这里挥霍干净,接下来他打算拿什么攻陷黑礁港——用人头堆吗?”
一枚流弹碰巧砸在了堑壕附近,被崩了一身泥土的阿列克谢脸上写满了困惑。 不仅仅是他,周围黑礁港守军的军官们比他还要惊讶,一个个像是石化了似的盯着漫天飞舞的炮火,在大地上绽放出无数绚烂的花朵。 透过望远镜和侦察兵们的汇报,他们惊愕的了解到除了黑礁港的外围防线,先遣军死守的北侧缺口也在被帝国炮兵的覆盖式炮击,而且声势甚至还要更大。 原本以为港口之夜那天就已经足够恐怖的黑礁港军官和议员们,彻底被帝国这种不惜血本的打发吓傻了…尤其是普什伍德议员,望着已经彻底被硝烟笼罩的防线,脸上再无一丝的血色。 六神无主的他扭过头,哆嗦着看向身旁的阿列克谢:“大人…那个…他、他们没问题吧?”
“啊,你是说先遣军?”
阿列克谢先是愣了下,继而恍然大悟的摆摆手:“尽管放一万个心吧,这个当量的炮击根本不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被吓一跳的程度,根本构不成威胁。”
“吓、吓一跳?!”
“对啊,你别看声势很大,但基本上都是实心弹——只要不是被正面命中,有足够坚固的掩体隐蔽,像这种对坚固阵地的覆盖式炮击能造成的杀伤很有限。”
阿列克谢头也不回,像是聊闲天似的回答着普什伍德的问题:“而且对面的火炮也不太行,都是八磅和十二磅的野战炮,两军对峙的时候很有威力,但在攻城战就不太够看了——要是有王冠号的六十八磅主炮在,两轮齐射就能把他们全都送上天!”
对于大仓库事件那一夜,对他而言已经是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了。 但到了普什伍德的耳朵里,则彻底变成了克洛维人对帝国实力的鄙夷:眼前的大军对他们来说甚至都不算什么,击败甚至消灭都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就产生了另一个问题:拥有如此恐怖势力的克洛维人,真的愿意为了驱逐帝国势力,不求回报的为邦联独立而战吗? 微微抽动了下喉咙,惊恐交加的普什伍德蜷缩在堑壕里瑟瑟发抖,几近窒息。 “而且…与其担心会被帝国的火炮炸上天,不如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望向已经逐渐停息的炮击,阿列克谢突然开口道。 接下来…普什伍德猛地缩了下脖子,拼命地强作镇定:“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构筑第二道防线,而不是加固原本阵地的理由。”
阿列克谢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难看:
“普什伍德议员,我得麻烦您一件事。”“请、请讲!”
“等会儿我要和黑礁港守军主力赶往西侧防线,您负责率领四千工兵,从碉堡废墟里把被埋在下面的火炮挖出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它们撤退。”
“记住,速度越快越好,千万不要等到枪响;实在来不及就把火炮销毁,无论如何都不要留在原地。”
阿列克谢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再重复一次,千万不要等到枪响。”
“枪一响,你们就跑不掉了!”
看着他近乎能杀人的目光,普什伍德捣蒜似的疯狂点头,紧抿着嘴不敢说话。 …………………… 十四点整,炮击终于结束。 呛人的浓烈硝烟下,微微泛红的炮口终于陆陆续续的停止了怒吼;连续两轮炮击不仅几乎耗尽了总管大臣的库存,更是让这些战争机器疲惫不堪。 至少短时间内,它们已经无法再展现出应有的威力了。 虽然没能对敌人造成相当的杀伤,但也已经摧毁了黑礁港守军最为致命的北侧炮台,对东线部队最大的威胁已经荡然无存。 换句话说,被先遣军占据的缺口已经再次变成了四面无援的孤岛;如果再次发动全面攻势,他们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溃败然后撤回黑礁港防线而已。 但已经快要失去耐心的帝国大军,已经不准备在这一小撮“杂音”上浪费时间了。 骑在马背上的萨多爵士面无表情,静静地注视着缺口上那面早已破损不堪,却依然顽强飘扬的克洛维独角兽王旗。 就在十分钟前,他下达了掩护东线军撤退的命令——三千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附庸军在集结完毕后,冲向了先遣军的阵地。 这些人差不多就是仍还活着的,最后一批附庸军了…没有军旗,没有编制,四五人才能分到一支步枪,两个人用一把刺刀;前一个人倒下,后一个捡起他的武器继续进攻。 很显然,这种装备极差,毫无组织度可言又没有士气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击败先遣军;和克洛维人十换一都是帝国血赚,更别说夺回被占领的阵地了。 但萨多爵士不在乎,他只需要用这三千人换东线的三千生力军安全撤出阵地,其余哪怕克洛维人在他们身上多消耗三千发铅弹,付出一个连,一个排的伤亡,都属于额外的惊喜。 这三千名“违抗军令”的士兵和他们的军官如果想逃脱军法,唯一的选择就是在接下来的黑礁港攻城战中担当主攻,用无畏的士气与袍泽的血肉,为伯纳德·莫尔威斯大人打开黑礁港的大门。 是的,没有什么围城战了…近乎耗尽了弹药的帝国大军如果不能在夜幕之前夺下黑礁港,等待他们的只有彻头彻尾的惨败。 要么攻克黑礁港,转危为安,要么灰溜溜的滚回扬帆城,等着被自由派的叛徒和克洛维人打上门来。 对伯纳德以及整个平叛大军,这都是场豪赌。 现在,就要看对面的克洛维人愿不愿意接受了。 “阿列克谢·杜卡斯基…这名字听起来可不像是个克洛维人,倒有些帝国南方豪门的风格。”
萨多爵士喃喃自语,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佩刀的刀柄:
“不知道你究竟是真有击败我们的底气,亦或者只是虚张声势,将数万人的存亡押上赌桌还浑然不觉?”“来吧,让我大开一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