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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紧闭的房门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温馨的客厅逐渐陷入死寂;只有壁炉内熊熊燃烧的木炭,在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我…被影响了? 错愕的安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仍然滚烫的咖啡杯险些直接脱手,但溅在手背上的热水也仅仅是让他稍微清醒,并没能从震惊中走出来。 他并不只是单纯惊讶自己被影响的事实,更是难以理解在自己完全“隐秘”了咒魔法和血脉之力,甚至都都没用使用“异能”的前提下,对方居然还能有所察觉。 而威廉·戈特弗里德,他身上是百分百没有任何施法者和天赋者气息的! 既然如此,那么他是怎么发现的? 符文? 好吧假设这是真的,那作为一种侦测手段,就算他本人身上没有任何反应,在“使用符文”的时候,总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吧。 还是说这种能力真的就有那么神奇,能够躲避一切侦测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那个叫什么来着…沟通的过程? 如果是真的,那审判所要逮捕他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冤枉;再加上这位仁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儿也不在乎周围人意见和看法的习惯,简直是行走的仇恨吸引机。 脑海一团乱麻的安森缓缓坐回椅子,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逐渐平复躁动不安的心情,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至于他提到的“异常”,或者说奇怪的梦,安森当然早有察觉…从塔莉娅将诺露拉带到白鲸港的第一天,借助她让自己“看”到那些诡异到无法形容的画面之后,类似的噩梦断断续续,时不时出现。 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太过在乎安息之土的旧神派,加上克雷西家族威胁从未停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当这些梦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在睡醒后很久还能记得一清二楚,哪怕再怎么不当回事,安森也开始警觉起来了。 如果威廉没有出现,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很长时间…他内心隐隐其实猜得到,这肯定和塔莉娅有关,但以双方目前的关系,自己“亲爱的未婚妻”没理由故意伤害自己,应该是出于某种不好解释的理由,无法直白了当的说明。 可既然被对方点破,哪怕有再好的耐心,安森也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了。 按照他的说法,想要达到这种程度的干涉,必须要通过某种媒介,而且无法离得太远,尤其是饮食方面…饮食…塔莉娅不可能亲自买菜所以…饮料! 死寂的客厅内,面色僵硬的安森深吸口气,拿起了咖啡杯放在面前平视。 深黑醇厚的液体泛着淡淡的清香,光是用眼睛看,用鼻子闻,都不难猜测到它的品质——这可是卢恩家族的商人专门从瀚土采购来的咖啡豆。 咖啡,朗姆,红酒…自己每天大部分时间不在家里吃东西,即便吃也很少吃同样的,烟草则是来自军队补给而且不怎么挑。 如果塔莉娅真的要动手,饮料是最好的媒介。 默默的将咖啡杯放回茶几,面无表情的安森缓缓举起右手,肩膀上因【伤口画布】而留下的假伤口早已烟消云散。 “啪!”响指声奏起的瞬间,“异能”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张开。 对曾经的他而言,精准的展开“异能”还属于不小的消耗,但随着咒魔法的强度不断加深,以及触碰到亵渎法师边缘的他,已经能像控制施法范围一样,随心所欲的操纵异能的范围,精度,甚至直接屏蔽掉某些不关心的内容。 端坐在椅子上的他仿佛意识离开了身体,在宽敞的卢恩宅邸内穿梭,对每一个房间,每一处角落,每一点痕迹仔细打量,不放过哪怕半点异常。 而就在突然间,他发现一道苍白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诺露拉?! 面无血色,肤色更是苍白到半透明的瘦弱少女正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身后的房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直直的盯着房门。 用她那猩红的,泛着虚幻且不可名状光彩的的眼睛! 没有半点犹豫的安森果断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前,用力握住门把手,然后猛地一拽。 “砰!”
紧闭的门应声而开,依旧站在原地的诺露拉面无表情的抬起头,与错愕的安森四目对视。 “你…怎么会在这儿?”
微微喘息着,安森用十分费解的口吻道。 在他的印象中这位被塔莉娅抽干了力量的邪神少女,已经和洋娃娃没什么区别;如果没有塔莉娅给她注入的生命力,应该连睁开眼睛都办不到。 怎么能从床上起来,跑到隔壁房间检视自己——而且还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诺露拉没有开口回答,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默默盯着他。 安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问道: “是不是塔莉娅要求你这么做的——是的话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这次她终于有了反应…苍白的邪神少女停顿了会,像洋娃娃似的努力控制自己的颈椎,让脑袋上下晃了晃。 幅度之大,令人有种下一秒有可能“掉下来”的错觉。 很好,看来她并没有隐瞒的功能,或者说塔莉娅并不准备隐瞒,那事情就好办了…心里有底的安森松口气,继续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她让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强化我和咒魔法之间的联系,方便接下来突破壁障,成为亵渎法师?”
没记错的话,自己曾经和塔莉娅讨论过相关的话题;想要彻底解决安息之土施法者带来的麻烦,成为亵渎法师是最简单的办法。 当然,也有很强的副作用——自己百分百会被审判所和教会盯上,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诺露拉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再停顿了数秒后,她先是点头,紧接着又在用力的摇头。 嗯,这是什么意思? 安森挑了挑眉毛…假设诺露拉的回答是遵循顺序的,那也就是说她的确在想办法加强自己和咒魔法的联系,但与成为亵渎法师无关? 既然如此,那会和什么有关系——安息之土的旧神派? 说起来到目前为止,自己和这些旧神派的接触其实仍然不多,除了幽渊之主的袭击,大仓库事件的邪神之卵和诺露拉所在的村庄,就再也没什么;甚至严格意义上说,自己从未和他们正面发生过任何接触。 理性的判断,安森当然清楚这是因为对方的行为准则,否则也轮不到克雷西家族在殖民地呼风唤雨;但或许是因为卢恩家族的缘故,他始终觉得只要将这件事交给塔莉娅解决就行,自己只需要处理克雷西家族和帝国反扑的事务。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或许自己真的把事情想简单了。 源源不断从各个殖民地涌入白鲸港,企图刺杀自己和破坏风暴军团统治的骑士团余孽,真的只是出于对克雷西家族的忠诚吗? 要知道虽然克雷西家族在殖民地仍有根基,在眼下这种自由邦联士气正盛,风暴军团暗中掌控全局的时刻,哪怕再想要报复,也应该先隐匿幕后,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更好的时机…比如说帝国反扑的时候,再趁机报复岂不是更好。 在这种时候一个一个冒出来,除了能给自己找点儿小麻烦,引起些不大不小的骚乱外,还能构成多少威胁? 显然不能,并且只会进一步消耗克雷西家族本就不多的元气,将原本足以逼迫自己让步和谈判的力量,一点一点在连续不断的小摩擦中消融瓦解。 费尔·克雷西就是再蠢,也不该做出这么没脑子的决定。 但…如果不是他做的决定呢? 篡夺扬帆城计划失败,引诱自己进入陷阱的计划失败,甚至让安息之土的邪神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同伴,并且貌似已经变成了人人喊打,在殖民地无法立足的存在…… 这样的他和克雷西家族,对他背后的安息之土守墓人而言,还有多少利用价值? 假如祂们认为没有,又会怎么对待这个一边为自己效力,一边还想着从守墓人身上篡夺力量的叛徒? 继续虚以为蛇的合作,还是趁着费尔·克雷西虚弱的机会,榨干最后利用价值——让无信骑士团残部源源不断涌入白鲸港,引起骚乱,为他们真正的进攻铺垫? 安森突然打了个冷颤。 “诺露拉…不是…工具……” 就在某位总司令陷入胡思乱想的时候,苍白的邪神少女突然开口了: “诺露拉…是…钥匙……” “通往…安息之土的…钥匙……” 她的声音很轻,嘴唇部分的动作也非常小,但还是被安森敏锐的捕捉到了: “安息之土?”
“必须…前往…安息之土……”少女幽幽道: “在最关键的时候…安森·巴赫…必须前往…安息之土……” “这是…最后的方法……” “在最关键的时候……” “在…一切都还不算太晚的…时候……” …………………… 轻轻关上房门,迈着小心翼翼步伐的威廉·戈特弗里德朝卢恩宅邸外走去。 快要走到的玄关的时候,抱着文件包的小书记官碰巧从外面回来,立刻带着几分标准的欣喜停下脚步,微笑着打起了招呼: “下午好,威廉阁下,您已经和总司令见过面了?”
“是的,见过了。”
威廉抬了抬手,淡淡的答道:
“稍微有些出乎意料,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看起来至少要两个月或者半年才能让他彻底厌烦我,算是非常不错的那一类了。”“最令我出乎意料的是,他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秘密…嗯,这甚至有点儿让我好奇他过去几年的经历了,一般类似的家伙都是神经兮兮的偏执狂,像他这么有条理的类型可不太多见。”
“硬要比喻,圣艾萨克那个自大狂的一句名言可以很好的形容他:当我试图窥探他时,就像在从湖面窥探着湖底;每一次微不足道的波澜下,皆是不为人知的惊涛骇浪。”
说完,面无表情的威廉就像突然被关上的喇叭,不再多言。 这么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小书记官的表情微微有些波动,但优秀的职业素养令他迅速恢复了正常,带着公式化的微笑道: “所以这是一次宾主尽欢的见面,恭喜您。”
“是的,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帮他解决问题的工具人,我找到了一个能容忍我很长时间的上司,我们都很高兴。”
威廉轻轻颔首,然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对了,你是他的…书记官,对吧?”“是的。”
艾伦·道恩微笑依旧:
“这是我的荣幸,能够成为像安森·巴赫大人这样前途远大之人的……” “是不是就类似管家或者仆人什么的?”“……不完全是。”
被粗暴打断的小书记官紧抿了下嘴角,足足顿了有好几秒钟才答道,眼角还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怒意。 “哦。”
威廉点点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口吻有什么问题:“既然如此,我建议你待会儿记得把这个房子里的咖啡和其它酒精饮料都换掉;就算你不换,那位总司令大人应该也不会再喝了。”
“这是卢恩宅邸管家,贴身男仆,调酒师的工作——但还是谢谢提醒了。”
微笑的小书记官嘴角在轻轻颤抖:
“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不,或者说本来就没什么事情。”
威廉态度依旧:
“本来就是你半路把我拦下来的,不是吗?”“是的!抱歉…再见。”
用最快速度完成整套礼仪流程的小书记官挺直腰杆,光速从威廉·戈特弗里德身侧离开,向着客厅方向快步走去。 被扔在原地的威廉耸耸肩,迈步走出了宅邸正门。 就在他准备趁着还未到晚上前,赶紧返回白鲸港议会客房时,惊讶的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呼啸着的风雪早早占领了白鲸港的街道。 满脸意外的他从怀中掏出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刚刚好走到“三点三十分”的位置。 “这么快…就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