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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眼下这种时候产生如此荒唐的想法。”
还没等少女,正坐在客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翻阅报纸的路德维希便喊住了她: “按照你的说法,陆军部能有如此‘大胆’的举动,我们的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他没有阻止的潜台词是什么,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都已经摁住门把手的索菲娅一怔,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简直要多嘲讽就有多嘲讽。 “哎呀…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尊敬的圣战英雄,我亲爱的兄长阁下。”
少女假心假意的微笑着,还不忘行了一礼:
“真抱歉,但刚刚在你说话的时候,我几乎以为坐在那儿的是我们的父亲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路德维希兄长你好像一直都自称是我们俩之间,最讨厌父亲的那个。”
索菲娅边笑边缓缓靠近:
“怎么,难道越是讨厌某人,就越是会成为某人的谚语,竟然碰巧在你身上灵验了?”“你想嘲讽就嘲讽吧,反正我们俩的关系好像就没和睦过,这么多年我也差不多也已经习惯了。”
面对阴阳怪气的亲妹妹,路德维希表现得倒是相当从容,目光始终没从报纸上“外城区再现旧神派黑帮”的头条上离开: “但如果你的最终目的是保住风暴军团,直接到奥斯特利亚宫找茬绝对是最差的选项,因为这不会让事情有任何好转,甚至会更糟。”
“所以你偷听我房间了?”
索菲娅眼角一横,不客气的直接在路德维希对面坐下:
“好吧…看在你是我兄长的份上,我就不阐述这种行为有多恶心了。”“不,我倒是希望你阐述一下。”
路德维希终于放下了报纸,指了指客厅里的仆人们:“就你刚刚那个嗓音,你觉得我是唯一一个被迫‘偷听’的?”
看着众人那古怪的表情,少女顿时脸色微红。 “真…有那么响?”
“让我回忆一下,嗯…好像是‘岂有此理’那句之后,我就听不见了,你也可以问问其他人,因为我真的很不想知道这些。”
路德维希重新拿起报纸:
“当然就算我试图阻止你大概也没什么用,所以非要这么做的话,你就去吧。”岂有此理后面…那不就是都听见了吗?! 索菲娅又气又怒,在心底里直跳脚;但她很清楚自己如果真这么做了,得到的绝对不是兄长的安慰,而是嘲笑。 所以…… “要怎么做?”
“嗯?”
看着突然“安静乖巧”下来的妹妹,路德维希一个愣神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完全僵住:“什、什么?”
“为什么不能直接去奥斯特利亚宫,还有…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保住风暴军团不被陆军部指控?”
少女轻咬着下唇问道:
“别忘了他也是你之前的下属,如果安森·巴赫被指控为叛徒,你也会没面子吧?”“会吗?这么神奇的角度我还真的从未考虑过。”
路德维希摸摸下巴,冷漠的脸色终于稍微舒缓了些:
“至于你问的那两个问题…其实是同一个,所以我就干脆直接回答了。”“我们假设你真的去了奥斯特利亚宫闹事,那么陛下的回答无非两种,知道或者不知道。”
“但无论他回答哪个,下一步就要面对团结一致,信誓旦旦指控风暴军团叛国的陆军部,和你这位冰龙峡湾总督的怒火。”
“我们客观并且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分析一下,你觉得哪个对陛下的压力更小?”
这、这还用说?当然是…索菲娅面色微微抽动了下:“可风暴军团是无辜的!”
“这只是你个人的判断…好吧即便是真的又如何?”
路德维希无奈的摇摇头:
“陆军部铁了心要做的事情,难道他们会说‘哦,经过讨论好像是我们错了,所以这件事到此吧’…有可能吗?”“你要是再用那副对小女孩的口吻和我说话,我就趁你睡觉的时候把壁炉灰扣在你脸上。”
索菲娅冷着脸:“政治无分好坏,利益优先,这种事情不用你教我。”
“那你也就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我怎么做?”
路德维希反问道,无所谓的耸耸肩:“虽然不想插手闲事,但还是挺好奇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的。”
看着油盐不进的路德维希,少女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无非是拉拢盟友,只要自己团结的势力能够和陆军部抗衡,事情自然就有转机——党同伐异这种事情,对堂堂弗朗茨长女可不算新鲜。 但也就因为清楚这一点,她才在刚刚忽然想到可以先拉拢自己的兄长…凭路德维希在军队中的声望,多少是能打击陆军部嚣张气焰的。 至少可以从他这里拉拢到弗朗茨家族在白厅街警察内部的人脉…虽然都是亲戚,但家族继承人出面显然比自己更有说服力。 但路德维希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不想掺和这件事…还自称是安森·巴赫的挚友呢,这就是你对朋友的态度?! 索菲娅很想骂出声,但也知道自己需要这个讨人厌的兄长帮助,所以…沉默的少女接过仆人手中的咖啡,慢慢走到兄长身侧,轻轻放下。 这种过于反常的举动,把路德维希吓得不轻:“你、你想干什么?!”
“别担心,不会把咖啡倒在你头上的。”
索菲娅淡然一笑:“我其实知道的,这种时候支持风暴军团的话,会将弗朗茨家族推到和陆军部正面对抗的位置上。”
“虽然父亲和陛下的关系一向很好,枢密院的议员和内城区的豪门都会愿意支持我们,但这种‘支持’能有多少诚意,谁能保证不会在关键时刻出卖我们换取利益?”
“到头来,弗朗茨家族不过是他们用来压制陆军部的工具,就算成功了,也不见得会被领情。”
少女叹了口气:“想想当初被你平定的克洛维城暴动,如果不是当时常备军全部在外,近卫军背上所有骂名,实在是无人可选,弗朗茨家族又怎么可能靠着他们的‘感激’,就能霸占白厅街警察内那么多高级职位?”
这……迎着索菲娅的目光,路德维希瞪大了眼睛。 如果在这里说这些的是安森,父亲,罗曼,甚至任何一个自己麾下的参谋,他都不会有任何惊讶的地方。 但是…索菲娅…… 一个总是感情用事,心胸也绝对算不上宽广的女孩子,这么冷静理智的为自己分析着局势…… “所以,你打算放弃了?”
“那当然不会,不过我会用更加隐蔽,不容易被周围人觉察到的方法。”
索菲娅摇摇头:
“陆军部要指控风暴军团,首先当然要有罪名,其次肯定也不敢大张旗鼓,毕竟他们真的没有确凿的证据——除了冰龙峡湾真的已经并入自由邦联这一点之外。”“既然如此,那我当然也就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把这件事弄的人尽皆知,大肆宣传克洛维与自由邦联结盟的好处。”
“这样当然不能真正阻止陆军部的指控,但却可以破坏他们这么做要达成的目标——团结克洛维城内所有的军队。”
“士兵们或许真的会单纯到听什么信什么,但这样不就看谁更会讲故事,讲的更精彩,更生动了吗?在这方面,我和我麾下的报社有绝对能打败这群食古不化的石头脑袋们!”
少女信心十足的挥舞着拳头:“如果连自己人也开始质疑这么做是对是错,陆军部想来多少也会感到头疼吧?”
“利用报纸舆论攻击对手…不错的注意。”
路德维希微微颔首表示赞赏:
“但这个计划里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陆军部肯定能猜到报社的幕后老板是谁,一旦他们察觉有人在‘蛊惑军队’,散播不实言论,肯定会提起抗议的。”“他们肯定会这么做。”
索菲娅并不否认:“但让军队光明正大进城查封报社这种事情,就算陆军部再猖狂也干不出来吧?”
路德维希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白厅街警察,无论如何,最后肯定是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
少女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不需要网开一面,人该抓便抓,报社随便查封都无所谓,只要别碰我的印刷厂,同时也不要为难我的员工们就行;保释金什么的,我一分钱都不会拖欠。”“唯一的请求,就是亲爱的兄长可以替他可怜的妹妹在亲戚们面前美言几句,在白厅街上下打点好关系——费用我出!”
“想法不错,要求也不算过分,有进步。”
路德维希点点头,表示赞许。
“那……” “别想了,我是不会出面的。”路德维希摇摇头:“如果开口的人是我,叔叔们就会以为这是父亲的意思,还是别制造这种误解就好。”
“可、可是……” “可是什么,该不会你一开始就打算让他们这么误会吧?”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咬牙切齿的索菲娅,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 “嗯,这就好。”
路德维希松口气:“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快出发吧,别过了白厅街下班的时间。”
说完,他又拿起报纸,聚精会神的看起了外城区的最新时事。 索菲娅面无表情的站起身,短期桌上的咖啡杯,然后…… “噗——” 被冷咖啡浇了一头的路德维希苦笑了声,抬眼只看到少女的背影正走出客厅,重重将房门摔在身后。 ……………………………… “砰——!!!!”
重重将文件拍在桌上,卡洛斯二世难看到极点的表情在微微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 作为克洛维当今的国王,无论王宫内外,所有人都赞同陛下是一个极好说话,同时也极少发火的人,总是那么的温文尔雅,亦或者像少年般开朗,总会让人忘记他自加冕开始,已经做近二十年的国王。 二十年…哪怕再怎么不揽权的国王,如此漫长的统治也已经足以积累起深厚的权威,令臣民们忌惮万分,不敢轻易越过雷池。 而现在,似乎出现了些许的偏差…… “竟然在北港私自安排人手,截杀自由邦联使团,如果不是风暴军团反应足够及时,连北港市议会也有可能全军覆没?!”
卡洛斯二世的声音在颤抖:
“陆军部以为他们是什么,居然敢这么做?!”“忠臣,陛下。”
坐在他对面的路德总主教稍作欠身:“而且是唯一的忠臣。”
“忠臣?”
卡洛斯二世怒极反笑:“不经我允许就擅自对一国使团动手,破坏双方关系,这也算忠臣?!”
“当然算,让陛下不用为国事烦忧,安居王宫之内,便是忠臣最为重要的使命。”
路德总主角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已经快成为许多‘忠臣’们的共识了,再下诚恳的建议您,最好不要轻易打破这种观念。”
“这我当然明白,从他们用心良苦废掉了近卫军那天开始,我就明白了。”
卡洛斯二世冷哼一声:
“但这次陆军部干的太过分了——万一使团真的死在了北港,克洛维城的平衡就会被完全打破,我们可就真的没有和自由邦联结盟的希望了。”“没有了充足的原材料进口,就得忍受纳克希尔二道贩子们的敲诈勒索,否则克洛维众多工厂就会破产,大量工人失业,圣徒历一百年的暴动又会再来一次……” “更不用说现在教廷方面步步紧逼,坚持要求将克洛维拆分成两个教区,试图在南方挑拨独立的声音,一个处理不好还会影响那些南方贵族们的情绪,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受王都的重视……” “好不容易送走了卢恩家族,结果没了使徒的压制,克洛维城遍地各种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把治安闹得一团糟,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旧神派组织的传闻,怎么也不见消停……” 卡洛斯二世越想越气,猛地扭头看向路德总主教:“他们哪天到?!”
“谁?”
“自由邦联的使团…啊,还有那个不安分的风暴军团!”
“今天,陛下。”
路德总主教刚回答完,又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瞥了眼: “准确的说,是下午三时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