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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如果要专门列一个‘谁是那个最讨人厌的家伙’排行榜,任何认识安森·巴赫的好人,都会熬不犹豫的把这家伙排在榜首的位置!”
坐在弹药箱上的科尔·多利安将怀表塞进怀里,神情无奈的望着不远处的夜色:“每当你觉得你已经有一个完美的计划,信誓旦旦去执行它的时候,这家伙都会跳出来扫你的兴致!”
“最关键的是他通常不会直接开口说,而是用打乱你布置的办法让你无计可施,再把成果摆在你面前,好像在得意洋洋的告诉你‘瞧,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计划有缺陷,但我就是不说,因为所有的麻烦都被我解决了’!”
“这家伙好像骨子里就有种极端的恶劣,仿佛所有人都不如他,任何计划在他眼里都很可笑,就好像…嗯,只有他制定的计划才是完美的,绝对不会出错的。”
“当然我也不是不同意执行别人的计划,问题他从来不会和你好好说,而是让你不得不按他说的,按他的想法去做,否则那个‘破坏部署,让所有事情功亏一篑’的坏人…嘿,就变成是你了!”
“我真的讨厌这种感觉,甚至不想再让自己的事情和这家伙沾上任何关系,非常遗憾的目前来看貌似根本不可能…就算我一开始没把这件事委托给他,最后多半还是会遂了他的愿,这种沉重的无力感真是令人痛苦!”
深吸口气,头也不回的科尔一脸感慨道:“你呢…塞拉,作为整个求真修会和这家伙打交道次数仅次于我的审判官,肯定也有类似的感受吧?”
“我?应该不会。”
面无表情的女审判官,微不可查的向后微微退了半步:“感受肯定是有的,但应该和首席审判官大人您不是同一种。”
“哦,为什么?”
科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和他的相处方式,与我们都大有不同?”
“完全相反。”
女审判官纠正道:“应该是您和他的相处关系…比所有人都特殊。”
“……特殊吗?”
科尔表情已经完全是呆愣的状态了。 塞拉·维吉尔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眼神甚至还有了几分同情:“这种事情,当事人一般往往才是最后知后觉的那个。”
“后知后…这么说,你早就有所察觉?”
“不不不,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一点。”
塞拉·维吉尔的嘴角露出了一闪而过的笑意,迅速又被严肃所掩饰:“但各种蛛丝马迹,应该早就有所显现了。”
“……有这么明显,我以为我只是在随便发发牢骚什么的。”
“没错,就是这个。”
女审判官点点头,完全是深以为然的表情:“虽然一分不差的实现了愿望,甚至结果比预想的还要迅速,还要完美,但由于越是完美,就越显得自己之前是那样的愚蠢,转而由爱生恨……”
“总而言之,这种明明被各种讨好和满足,却始终无法正视自己内心的情感,以至于为了反对而反对,嗯…我怎么完全不感觉意外呢?”伴随着故作起伏的腔调,女审判官再也无法抑制嘴角的笑意,轻捂着嘴,月牙似的眼眸注视着面色发黑的是科尔·多利安。 “……我就知道,和你这家伙说这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翻了个白眼,科尔·多利安站起身,作势朝一片火海的酒馆走去:“秩序之环在上,我到底是有多发疯才会和你聊这些!”
“当你决定正视自己内心的时候。”
女审判官笑意愈浓:“只有这样,你才会放下所有的戒备,让别人洞察你真正的想法——即便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并且十分的疯狂。”
“……疯狂?”
猛然怔住的科尔停住了脚步,错愕的看向身后的女审判官:“我…我还真的没有察觉到这个。”
“还有,为什么你这话说的好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疯子一样?”
说完,满脸不解的他一边摇头,一边迈步离去,留下笑容不减的女审判官,继续自顾自的自言自语: “经验丰富的疯子,还真是个…不错的称呼啊;和我的身份相比,我正在做的事情,好像也的确只能用做错事的‘疯子’来形容了。”
伴随着她话语声落下,一片火海的酒馆炸开了冲天的光焰,被午夜夹杂着冰雪寒风扼杀在半空中,宛若那转瞬即逝的小小希望。 …………………………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即便你以为自己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但在别人眼中仍然是那样的无力,或者说当你准备坦诚待人的时候,就是对方可以随意收割你的开始。 为了抓住见习教士这条漏网之鱼,彻底掐断真理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念头,明明都已经到山穷水尽地步的“悄悄话”依旧组织了他手头最后的力量,将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完蛋的卡林·雅克团团包围,基本做到了字面意义上的万无一失——除非四名施法者,两名天赋者,外加一群经验丰富的黑帮打手们集体自尽,否则见习教士将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然后他们果然集体自尽了,虽然不是心甘情愿的。 发现安森·巴赫行踪,尤其发现他大张旗鼓出现在外城区的科尔·多利安根本没做任何犹豫,果断动员大半个求真修会的力量赶赴外城区,埋伏在某人最后露面的酒馆外伺机行动。 当然,有过前车之签的他们这次没有将行动透露给陆军部和白厅街警察,甚至主动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而这个过去很难的事情现在倒是挺容易——陆军部大半精力都被牵扯在了外城区,而白厅街警察为了防止军队失控,也在内外城区的交界处设置哨卡严防死守,连维持治安的能力都欠奉,哪还有精力监视审判所和教会? 实事求是的说,科尔和审判官们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整件事发生的太快,导致他们掌握的情报已经开始跟不上事态的发展;几乎是一夜之间,“悄悄话”黑帮就从一个只有白厅街警察和审判所在意的事情,变成了整个克洛维城的焦点,连王室都送话过来,表达一下对局势现状的关切。 不过虽然他们掌握的情报很少,却对安森·巴赫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因为某位总司令阁下,会主动将自己的行踪轨迹和要做什么事情,无分巨细的写成文字交给审判所。 对安森而言,这当然是一种让审判所和克洛维大教堂继续对自己保持信任,同时不至于干涉自己行动的办法;而对审判所来说,这也是无比重要的情报。 也就在安森行动的同时,被“授权”使用克洛维大教堂差分机的威廉·戈特弗里德送来了他最新,也是唯一的成果,,一张字条:下次安森·巴赫再次公开行动时,请采取行动。 然后呢?没了。 没解释缘由,更没给出任何行动细节,仿佛是凭空臆想出来的一句话,却得到了威廉·戈特弗里德非常认真的回应:“这是差分机在准确分析了安森·巴赫大人的行事风格,以及近期克洛维城绝大部分情报之后得出的结论…硬要说的话,你们完全可以把这当成是某种预言。”
犹豫再三,科尔·多利安决定相信这条所谓“科学的预言”…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审判官,遇上了根本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黑帮混混们,双方在彼此都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拍即合,做出了“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对方必须去死”这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最终的结果也完美符合大家预期:准备充分的黑帮打手们成功把酒馆炸上了天,而仓促应战的审判官们,只能收获“将敌人团灭”作为本次行动的安慰奖。 除此之外,审判官们在这场行动中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他们和永远见不到人影的“悄悄话”居然只有一步之遥,甚至还差点儿抓住了一位真理会成员——虽然对方同时还是求真修会的眼线,属于双面间谍,不过科尔·多利安基本确定对方从来就不曾和自己说过半句真话,属于失败投资。 没能抓住目标十分的遗憾,但科尔也基本可以确定安森·巴赫大概率应该正在和对方在一起,生擒或者干掉“悄悄话”已经只剩下时间问题。 而且现在的他也已经和安森一样,完全不关心一个黑帮头目的死活,而是躲藏在对方背后真正的靠山,不挖出这个目标,事情就不可能真正获得完美的解决。 ……………………………………………… “哦,他都已经挖到这种地步了吗?”
克洛维大教堂,主教私人办公室内,手捧着一杯热咖啡的路德总主教拿起桌上的文件,轻快的语调彰显了分外愉悦的心情:“我原本还以为会更晚一点的,实在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事实证明,安森·巴赫在这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
背着双手的罗曼上校笔直的站在门前,后背和房门间只有一指的空隙,宛若竖立着的步枪:“我我觉得这就是他这个人身上最大的威胁;与他合作,永远不会知道他究竟会做到哪一步。”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亲爱的风暴军团总司令,距离目前克洛维城…不,是整个克洛维的混乱的真相,只剩下一步之遥。”
路德总主教话锋一转,似乎在刻意的为某人打圆场:
“这完美符合了我们的需要——让他自己发现,而不是我们主动为他提供这份情报,会成为下一步行动的关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他大概也只能猜到背后有修道院势力试图向克洛维城渗透这一层,同时困惑于为什么教会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会孜孜不倦的继续深挖下去,直至把自己的退路挖断位置,那之后……” “…才是我们出面的,最合适的时机。”
和十分满意的总主教相比,沉默的罗曼上校似乎显得有些抗拒,至少是不完全赞成的对方的观点。 “看来你还是没有放弃那个想法。”
一眼看穿了对方的想法,总主教微微叹息了声:
“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路德维希…他真的不适合做这种事。”“他在新世界进步了许多,这一点我是赞同的;但这种进步并不表现在他看待事物的方式方法上面…我们所要做的,乃是在他眼中最最大逆不道,匪夷所思的狂妄之举;即便你再怎么解释,在他听起来,大概也就和‘你们都瞒着我,抛弃了我’差不多。”
“所以,安森·巴赫才显得那么合适。”
罗曼上校的表情变得冷漠了许多:
“无意冒犯,只是我觉得就算路德维希少爷真的没有这份荣幸,至少索菲娅小姐她……” “她办不到!”根本没有片刻犹豫,路德总主教直接给出了结论:“作为一名女性,她很优秀,是弗朗茨家族的骄傲;但令人十分遗憾的是这个世界看待强者的目光,从来就和性别无关——更直白的说,她在这方面是很吃亏的。”
“……您是说她以女性身份获得认可的难度?”
“不,是她太早意识到作为一名女性,她已经很成功了。”
说起女儿的总主教,终于露出了几分愁容:“刻意的腔调,彰显自身的与众不同,确实是一种获得成功的技巧,但也在别人眼里为你贴上了标签,你的成功被当做某种象征,它甚至让你的成功变得不像成功,而是一种…意义。”
“划时代的标志,零的突破,从无到有的改变…都是些好听的话,大家都喜欢听,会让大家都觉得自己进步了,升华了,改头换面了;但我们不需要这些,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改变。”
“哪怕是披上旧时代的外衣,将一切包装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却在悄然改变所有的力量,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
“那份小小的,偶然间出现的希望,才是我们所真正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