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病危?谢羡妤拧眉,明明昨日给皇后把脉,皇后并无大碍!怎么会......“安和县主,还请您速速去宫里为娘娘看看!”
谢羡妤从没见过王嬷嬷如此慌张的模样,跌跌撞撞冲到谢羡妤的院子,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人,急切的去拉她的手。“宫中有太医,嬷嬷可有为娘娘寻太医过去?”
白芷走上前,恭敬地向王嬷嬷行礼,开口问道。谢洪和谢老夫人跟着王嬷嬷一同进来院子,听见这话,点了点头。“阿妤毕竟只是闺阁女子,医术如何并不敢保证,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不知娘娘可有让太医院瞧过?”
谢老夫人有意压一压谢羡妤的气势,似乎并不想让谢羡妤再度进宫。春香搞不懂这些人在做什么,但她知道谢羡妤刚从宫中回来,都没歇息多久又要进宫,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请了!当然请了!李太医说不出什么缘由,娘娘忽然晕倒口吐白沫,太医院束手无策,太后这才让奴婢来请县主!”
王嬷嬷莫名看了一眼白芷,收回视线,拽着谢羡妤的手腕不肯放。朝谢洪和谢老夫人怒目而视,皱眉道:“谢大人和老夫人这是不想淌这趟浑水,眼睁睁看着娘娘病着?”
“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王嬷嬷是皇后心腹中的心腹,谢洪哪里敢对着干,赶忙低下头让开了身子。谢羡妤安抚的碰了碰王嬷嬷的手,柔声道:“娘娘于我有大恩,便是我医术不精,也要去瞧瞧。”
“嬷嬷细说,娘娘发生何事?”
指腹按在王嬷嬷的手腕上,谢羡妤眸光微闪。心跳平稳,王嬷嬷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着急!看来,此事......“县主赶紧走吧!等会来不及了!”
王嬷嬷拉着她就走,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谢洪。“奴婢和您一起去!”
春香拽着白芷跟在谢羡妤身后,神色尤为担心。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小姐总是去皇宫,万一得罪什么人就不好了,她担心小姐的安危!白芷并没有说什么,眼睛看着王嬷嬷,眼里露出几分迷茫。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白芷神情忽然变的疲倦。在她们没注意的地方,谢洛初缓步走出来,和谢羡妤院子里的人对视,面上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娘娘病重,陛下和太后焦急万分,李太医说不出什么,娘娘昏迷中途清醒,将胡太医呵斥出去,点名要县主!”
王嬷嬷紧紧抓着谢羡妤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羡妤,认真道:“县主是娘娘最为信赖的人,还请县主尽力!”
马车行驶到宫殿,御林军大开宫门,葛风一身黑袍站在一侧,瞧见谢羡妤,双手抱拳,刚毅俊朗的面容竟是流露出恳求。深邃的黑眸泛着红丝,他摆了摆手,让谢羡妤不必下马车,直接进了皇城。于理不合!“这是陛下的命令!”
王嬷嬷示意谢羡妤不要紧张,只等马车停在坤宁宫门前,带着谢羡妤快步进了寝殿。寝殿门外,一抹明黄背对着她站着,太后焦急的踱步,不断呵斥坤宁宫人伺候不周,怀里抱着陆羡川,时不时地叹气。地上,跪满了太医院的太医。“那姜太医若是在,梓潼也不会到这个地步!你们这些庸才,连姜太医那个罪臣的医术都达不到!”
“谢家那个女娃娃呢!她能救哀家,必然也能救梓潼!”
皇后毕竟是太后的侄女,哪怕多年不亲近,生死关头忍不住掉起眼泪。整个坤宁宫屋顶弥漫着压抑,谢羡妤走进去,行了一礼。“陛下太后万福金安。”
“谢家娃娃你来了!还行什么礼,快去给那孩子瞧瞧!”
见到她来,太后松开抱着陆羡川的手,迎上来,催着她进去寝殿。皇帝转过身,素日里凌厉的面容此刻已经收敛,他的眉宇浮现折痕,深深地看着她,面上依旧平静,只威严道:“殿内有几个医女,供你调遣,需要什么,尽管说。”
“阿妤姐姐!你一定要救我母后!”
陆羡川哭着跑来,拉扯着谢羡妤的衣角,嗓子都已经哑的发不出声音。若不是身在皇宫,如此场面,谢羡妤几乎以为自己在寻常百姓家中。温情,竟在皇宫内弥漫!“臣女一定尽力!”
殿门打开,谢羡妤刚踏进去一步,白梓很快将门合上。浓郁的药味伴随着血腥气充斥整个寝殿,谢羡妤快步上前,跪在皇后的床榻下。“你,来了!”
皇后并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昏迷,憔悴的从床上起身,谢羡妤赶忙将她扶着靠在床沿,白梓伺候皇后伸出手,谢羡妤按在皇后的脉搏上,呼吸一沉。“娘娘,您......”中毒!毒性不强,但也是能耗尽人体力的毒!此毒不常见,却也好解,但皇后体内气息古怪,像是两种毒素混在一起,导致她的身体格外虚弱。原本王嬷嬷心态很好,她以为皇后并不严重,如今……“本宫的身子弱,忽然不舒服,头疼的厉害,又渴的很,需要太医院拿药,只是这些太医太过庸才,谁也看不出本宫怎么了!”
皇后剧烈的咳嗽,谢羡妤赶忙替她顺气,却在皇后的被褥下发现了一个药瓶。那药瓶上沾着粉末,不像是补药!“娘娘!您快喝水!”
几个医女慌张的上前,捧着水递过来。谢羡妤悄无声息的挡住了她们的视线,沉声道:“娘娘气息不稳,还需檀香辅助,你们去准备檀香,再准备热水,我来的匆忙没带银针,还请几位姐姐去寻李太医拿些进来。”
谢羡妤吩咐下去,医女本不想听,特别有几个一直在太医院伺候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忽然被人使唤,心底格外不甘。仰起头,正准备不忿,冷不丁对上皇后犀利的眸子,身子一颤,匆忙应下。“娘娘行事何时如此马虎?做到这个地步,娘娘何苦?”
放下皇后的手,等医女们退下,谢羡妤接了白梓递来的药方,叹了口气。她已经明白皇后为什么忽然生病,还必须她来治!伸手,收了床上那药瓶,谢羡妤洗干净,丢进了火堆。“宫中,找不到那三味药!”
皇后靠在床沿,痛苦的捂着胸口,眼眸沾着水汽,脸色煞白。“这毒厉害,来不及藏起来药瓶下人就去叫了太医。这事,本宫必须做,想要这些奇怪的药材,必须要有正当理由,本宫知道你们会尽力,但个人的能力必然比不上宫中出力!”
“你们已经为本宫和川儿受了很多,本宫不能什么都麻烦你们!谢羡妤,药方上写上这三味药,这三味药就是能治疗本宫的药材!”
皇后紧紧抓着谢羡妤的手,指甲掐进她的掌心,留下刺痛。谢羡妤闭上眼,点了点头。得了她的肯定,皇后顿时脱力,躺了下去。“娘娘体内的毒不轻,若不及时解毒,恐怕会危及根本。”
“本宫也不晓得这毒为何这么严重,明明姜太医当年给本宫时,说的是轻症!”
皇后苦笑,脸上却不后悔。“哪怕这毒解不开,只要能救川儿,就值得!”
谢羡妤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张药方,按照皇后的吩咐将郭郎中留下的三味药添了上去,抿唇道:“若没有娘娘,七皇子在宫中岂能活的轻松?”
为了救子,搭上自己的命,这就是母亲吗?谢羡妤心口微跳,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想起周嬷嬷藏的那张画上和她八九分像的女子。她的娘亲,又该是什么样的人?“娘娘只吃了这药瓶里的毒药吗?”
观察皇后的脸色,谢羡妤神情不明。皇后难受的爬起来干呕,哑声道:“只有这个,连粥都没喝。”
那为何会如此严重?分明皇后体内有两种毒!两种毒混在一起,会让人生不如死!“轰隆隆。”
窗外忽然狂风大作,黄沙漫天,大片的乌云遮挡住了原本明媚的天空,一望无际的黑暗席卷苍穹,让人难以喘息。谢羡妤抬头,雷电劈开天空,惨白的光打在窗外,露出一张美艳的脸。“瑾贵妃!”
谢羡妤瞳孔放大,堂堂贵妃,她竟然站在坤宁宫寝殿的窗外淋雨!透过窗户,她看着谢羡妤和皇后,宛转蛾眉,举了举手里的一朵红色的花,嫣然一笑。那是——夹竹桃!夹竹桃有毒!“是你!你让丫鬟给本宫送来的口脂,有毒?!”
皇后也明白了瑾贵妃的暗示,气愤的从床上坐起来,不住地咳嗽。她本没想用瑾贵妃送来的口脂,但那颜色艳丽,忍不住抹了一点。窗外,瑾贵妃没有任何声音,平静的看着皇后“发疯”,眸光冷淡,红色拖地的长裙随着风起在地面旋出火焰花一般的弧度,染着蔻丹的手指优雅的抬起,在自己的嘴上比划了一下,双眸溢出魅惑的光,施施然离开。“这个贱人!她明知道本宫......她知道本宫不能将此事说出去,趁机害本宫!”
皇后愤怒的摔了桌子上的茶碗,喉咙溢出痛苦。皇后这次是装病,自己吃了毒药,倘若指认瑾贵妃谋害她,必然会逼着瑾贵妃将七皇子中蛊的事说出来,再加上解毒并不需要那三味药,皇后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再者,瑾贵妃知晓一切,她轻轻的一句话,便能揭开皇后体内中毒并非生病,哪怕认了给皇后下毒,七皇子的事终究是皇后的把柄。就算她不说,陛下顺藤摸瓜,查出皇后毒药自己吞食,目的几何,全都会暴露,届时别说皇后之位,恐怕七皇子都会被连累压下大牢,贬为庶人!瑾贵妃这是确定皇后不敢说,这次只能哑巴吃黄连,将苦咽下去!“知晓是夹竹桃和那毒药混合,解毒能容易很多。”
谢羡妤知道瑾贵妃的厉害,低头按住皇后的几个穴道,让她放松。瑾贵妃,这就是一条美人蛇!阴毒无比!她特意来说夹竹桃之毒,她到底想做什么?!谢羡妤快速写下药方命白梓抓药,皇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还不能全部治好!”
病愈,还有什么理由让陛下去寻那三味药?谢羡妤顿时理解了皇后的意思,望向已然空荡的窗外,背后忽然沁出冷汗。难道......瑾贵妃是故意透露夹竹桃?哪怕知道解药,皇后为了寻药,也不能让自己解毒!她想让她们受困于明知道解毒之法却不能用的境地,折磨她们的身心!“这些药先抓来,暂时扼住毒性!”
谢羡妤示意白梓出去,转头看向皇后,眉头紧锁。夹竹桃毒烈,倘若解毒的量用的不好,让毒性蔓延,皇后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