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拿刀，这才知道原来那是一名得瘟疫死了的人的肉！江南的这场瘟疫，会让人浑身发麻，随后出疹子，口吐白沫，浑身铁青，最终心脉衰竭，但是最初的最初，最容易治好的阶段，却是他们身上出现腐烂的肉之时。那些肉能将每个接触的人感染瘟疫，但只要及时割掉它，挖肉取骨，半个月内就能恢复到正常水平。“你身上可有地方腐烂？”

知晓这姑娘定会害怕，谢羡妤尽量放柔了语调。轻轻浅浅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安慰，阿雅望着面前这个明明比她年岁要小，却独自顶起她生还希望的女子，眼里登时盛满泪水，抽泣道：“在......肋骨！”

“何时开始发病？”

谢羡妤没有动手掀开她的衣服，皱着眉问道。犹豫了一会，阿雅颤声道：“下午。”

“短短半日，便可变成这样？”

谢羡妤语气陡然变冷，神情变得认真。阿雅点了点头，仔细回忆着下午的场景，痛苦的捂着心口。“我刚，见到弟弟，他抱着我，到了肋骨那，他的耳朵在那蹭了一下说好疼，我就给他揉耳朵。很快发现肋骨通红，我们两个的肉都在腐烂......弟弟他......被官兵抓走，他们说要将他关起来，他是从江南逃过来的人，他......”阿雅说着话，浑身发抖，想起了极为痛苦的场景，差点跌在地上。“别激动，深吸气。”

除了姜太医，谢羡妤前世并没有亲眼见到感染瘟疫之人发作的场景，姜太医又因为有准备，提前喝了药，虽说中招感染但并不严重，只是全身乏力，需要谢羡妤帮他挖去后背的腐烂之处。但此刻，阿雅显然并不属于轻微的那种！“我需要挖掉你快掉的肉，这过程一定会疼，你要忍住！”

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药物，那些麻痹的药材根本不能让她灌下去，除了硬生生忍着，她没有其他选择！嘴里塞了一块毛巾，阿雅重重的点头，额前的碎发沾满了汗，喉咙发出呜咽。拿起匕首，烈酒从上面掠过，蜡烛的火光点燃了匕首上的酒，谢羡妤反手靠近阿雅，掀开她的衣服，看见腐烂的肋骨之时，头皮发麻，双目赫然放大。乌黑青紫的肉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腐烂，恶臭味涌来，刺的双眼发酸，鼻尖发红。挑开一层烂肉，已经能看出森森白骨。“疼吗？”

快速的切掉一块，谢羡妤朝阿雅问道。阿雅摇头，没有什么反应。那些肉已经腐烂的没有知觉，唯有谢羡妤的匕首尖靠近骨头，刮出声音，阿雅方才浑身酥麻，痛苦的哭出声。整个过程很是漫长，当肉块被挑出，匕首切到刚被感染还算好的肌肤，阿雅发出痛苦的嘶吼。“姐姐！”

金萝疯了一样冲了进来，看到阿雅身上的模样，当即僵住。“你.....你在做什么！”

金萝疯了一样朝她冲过来，嘶吼道：“我要杀了你！”

“呜呜！”

阿雅拼命的摇头，想要替谢羡妤解释，可她刚发出声音，身体的疲软几乎让她窒息。“啪！”

一块毛巾丢在了金萝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金萝吓的一激灵，停住了动作。“想要救她，就来帮忙！”

谢羡妤瞥了一眼金萝的脸，淡声道：“用毛巾将鼻子盖住。”

还不知这究竟靠什么传播，谢羡妤以防万一扎住了她的心脉。金萝还没反应过来，银针已经顶在了她的心口，张口正欲叱骂，撞见谢羡妤淡漠的眸子，身子僵了一下，缓缓地闭上了嘴。“将这里按住，小心不要碰到那些腐烂的地方。”

谢羡妤指了指边沿的肌肤，金萝跟着她的指示按了一下，亲眼看见白骨，金萝手一抖，差点摔在地上。“她会活下去，金萝，你要镇定。”

谢羡妤拧眉，声音顿时有些冷。金萝怔住，谢羡妤的声音奇异般的让她平静，唇角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低着头，红着眼认真的按住了肋骨边的肌肤。冒着寒光的刀尖安静的在房间里发出响动，阿雅死死咬着毛巾不出声，金萝吸着鼻子盯着谢羡妤的动作，眼里的戒备渐渐消失，转为感激。抬起刀尖，谢羡妤望向金萝。金萝愣了一下，很快将烈酒洒了上去，擦掉了上面的黑肉。收回刀尖，谢羡妤继续低头手术，金萝呆呆的看着她，心神忽然宁静，像是找到了救赎。“好了。”

挖开最后一块肉，谢羡妤放下匕首，拿起烈酒，看向阿雅。“烈酒可以清洗干净伤口，以保证你不会再次被残留的瘟疫腐蚀，这会非常痛，你可能忍？”

阿雅盯着那烈酒，痛苦的闭上眼，重重的点头。将她放平，谢羡妤深吸口气，抬手将烈酒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