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针的时候,女医眼睛里的亮光就没灭过。能等到现在才对她表露心迹,已经是医者的德行在约束她了。叶绮凝摆摆手。谦虚道:“我不过是略懂皮毛。”
“怎么会!”
女医激动起来,脸蛋都犯了红。“您这是皮毛,那我大概要回去重新修行了!”
她的激动不似作假,曾辽狐疑地左看右看,试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他,女医立刻冷静了下来。“无事。”
曾辽的话转瞬噎了回去。……行吧。“羽儿如何了?”
还是曾夫人担心女儿,有些紧张地问道。叶绮凝没回话,女医瞧了她一眼,立刻明白过来。她回道:“令嫒已经没事了,而且经过叶姑娘调理,身体会比从前要更好些。”
曾夫人听闻,立刻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叶绮凝也识趣,往旁边侧了侧。曾夫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连忙进了屋子,去瞧女儿了。曾辽的目光在叶绮凝和女医之间徘徊,遗憾的是,并没有人理他。叶绮凝和女医又说了些话,女医一叹气。“只可惜,我那师父不再收徒,不然你我倒是有缘能做同门。”
叶绮凝不知她师父是何人,自然也不会给出什么反应。只是淡淡一笑。“你我见面,本就是有缘。”
女医一听,确实如此。于是又开心了起来。只有曾辽听得心惊肉跳。叶绮凝不知这女医的师父是何人,他却是知道的。药王谷的谷主,不出世的大能。看来先前是他狭隘了,能得药王谷弟子青睐,他这家主,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女医还有事,便先行官离开了,不一会儿,曾羽就醒了。屋内传来曾夫人关切的声音,曾羽有些迷茫。“娘,我怎么了?”
曾夫人抹了抹眼泪。“你这孩子,吓死娘了!”
曾羽有些歉意。叶绮凝也跟着进了屋子,曾夫人连忙道。“这位是裴夫人,多亏了她,你才醒过来。”
曾羽正要说话,叶绮凝先笑道:“我姓叶,虚长你几岁,叫我叶姐姐就好。”
比起裴夫人,她更喜欢自己的姓名。曾羽看了过来,一双眼里还带着些湿润,对着她遥遥一拜。“多谢叶姐姐。”
她到底是刚醒,忍不住有些咳嗽。曾夫人见状,连忙把她的被子盖紧了,不叫透进风去。曾辽担忧道:“丫头,那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吓得病成这样!”
话音落下,曾夫人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羽儿刚醒,你能不能说些好听的!”
岂料,曾羽扯了扯她的衣袖。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还在坚持。“爹,娘,我那日见有贼人,飞身从书房出来,我一时害怕,连忙离开,想着赶紧叫人,却不料被他发现,我一转头,就见他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真是,真是可怕极了!于是失足,掉进了荷花池里……”她有些害怕,脸色发白,手指也微微颤抖着。曾辽一叹。“罢了,此事我会处理,羽儿你好生休息。”
说着,他转身,对着叶绮凝做了个请的手势。“叫裴公子就等了,老朽这就去见他。”
叶绮凝点了点头。出门后,确认前后没人,她这才小心问道:“令嫒见到的那人,莫非就是?”
曾辽点了点头,脸色不太好。“错不了,就是那叛徒。只不过,他做什么带那青苗獠牙的面具?害的我儿吃了这般苦头!”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那叛徒剥筋扒皮一样。叶绮凝摇了摇头,一声叹息。这曾辽看起来脾气不好,倒是个女儿奴。“对了。”
曾辽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那臭小子没给你填什么麻烦吧?”
叶绮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曾福。曾福自然是没有添麻烦的。随后就听曾辽用十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那小子,去个京城走个好几个月,真不知道是做什么吃的。对了,他瘦了没有?”
叶绮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说瘦了,曾辽会不会作为父亲心疼?说没瘦,曾辽会不会觉得自家儿子不长心?真是好难的问题。好在,曾辽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罢了,左右您之前也没见过他,我估摸着,他就算是瘦了也还是那么大一坨,您也看不出来。”
这……好吧。叶绮凝没话说了。两人来到了会客厅,此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裴锦之依旧在喝茶,并没有什么急切神色。曾辽看在眼里,眉头微动。他脸上挂了个笑容。“裴公子远道而来,老朽竟然这般失礼,实在是抱歉,抱歉啊!”
说着抱歉,脸上确实笑意盈盈地拱手。裴锦之有求于人,自然不会撂下脸。他也对着曾辽笑。“令嫒没事了吧?”
开口第一句话不是责问,而是关心,曾辽心中一声冷哼。还算是有心。不过,谁知道是不是表面功夫。他当然知道裴锦之的身份,只是,他对皇家,对朝廷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哪怕这个人是曾经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尤其是大将军。曾辽磨了磨后槽牙,半天才挤出一个假笑来。“不知贵客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啊?”
裴锦之叹息一声,眉宇间似乎有些纠结。“此事说来,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在下来此,是想请曾老爷割爱的。”
他恭恭敬敬对着曾辽作揖。“府上的雪莲,价值连城,只要您开口,在下什么都可以给您,只求您将雪莲割爱。”
裴锦之直言道。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位曾老爷的脾气。拐弯抹角,只会叫他觉得虚伪。这般直言,反而会有奇效。果不其然,曾辽没有任何动怒的意思。只是十分遗憾地一拍大腿。“哎呀!怎么这么巧啊!我那雪莲,前些日子被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