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去以后,宣檀迎了上来。“怎么样?”
她问道。“很不好。”
叶琦凝将她的话原封不动送了回去。这是个死局。皇上为了吊住太子的一条命,势必会送大量补药。但这些补药最终只会进了蛊虫的肚子,蛊虫越养越大,太子的身子也就一日不如一日。可若是没有那微薄的补药吊着,太子也是只有死路一条。不知这是不是也在德仁的算计之中。听了叶琦凝意料中的回答,宣檀‘嗯’了一声。“还没吃饭吧,我拿些糕点给你吃。”
这一句,叫叶琦凝都忍不住顿了顿。张意的脸色更是不好看,方才见了那般恶心的场面,这嘴里一时半刻,还真进不去东西。天色渐渐晚了下来,叶琦凝回了房间,思索起来。先前她还想着,叫太子不要那么快苏醒过来。现在看起来,不用她有所行动,这太子也是命悬一线。看来要问问,裴锦之究竟要怎么做。是放任太子死去,还是他活着还有用?正想着如何给裴锦之传话,窗户忽然被轻轻敲响。叶琦凝心思一动,料想是暗卫来传话,打开窗,一道身影飞快地掠了进来。叶琦凝定了定神,看过去的时候忍不住惊异一声。“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哪个暗卫,而是裴锦之本人!裴锦之正四处打量叶琦凝的住处,虽是不比王府,但也算一应俱全,这才算满意。“我不放心,跟来看看。”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叶琦凝哭笑不得。“若是被旁人看见怎么办。”
王爷夜闯女医房,虽说他们早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但最重要的是,裴锦之这利落的双腿该怎么向旁人解释。裴锦之也笑。“谁见到了,便同他们摊牌。”
叶琦凝也知道他是在信口胡说,也没做多纠结。“太子情况怎么样?”
裴锦之问道。叶琦凝一五一十说了,裴锦之若有所思。“先吊着他一口气吧。”
“要他有用?”
目前的计划,叶琦凝并没有想到哪里是非要他活着不可的。裴锦之道:“忘了德仁不成?他费尽心思安插了太子这条线,我总觉得他不会轻易废掉。暂且等等吧,总觉得他有后招。”
“好。”
他这样一说,叶琦凝也觉得蹊跷。她如今也能分辨出蛊虫来,太子体内的那条不可谓不金贵。花了这么大的功夫,长生药还没研制成功,德仁不会这么快放弃。想来是躲在哪个角落,看着他们如今的焦头烂额。“对了,”裴锦之道:“今日朝中有了动静。”
“什么?”
叶琦凝来了精神。裴锦之眼中带着深沉的笑意。“有人举荐肃王前去剿匪。”
果然,和裴锦之预想的一模一样。不,或者说,在此时举荐的那人,也是裴锦之安插的眼线。裴锦之虽在幕后,却将朝堂之事都掌握在了手中。一切都按照裴锦之的计划进行着。肃王剿匪一件事,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赞同的自然是说,如今只有肃王才能出征,而反对的不必多说,自然是因为肃王寻常花天酒地,并不具备剿匪的能力,若是输了,皇室颜面无存。一行人吵得不可开交,最终也没拿定主意。“最迟后日,就会有决断了。”
裴锦之说道。见他这么笃定,叶琦凝自然知道,是他在暗中做了什么。她也不打算追问,只道:“若是有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她说话是真情实意,裴锦之听了,却是当真幽怨地瞧了她一眼。叶琦凝被看得不明所以,就见裴锦之叹了一口气。“我都要被赐婚了,夫人当真是不着急。”
叶琦凝这才反应过来。本来文瑶入京后,就该和裴锦之议亲的,只是这一桩桩一件件下来,皇上没有喘息的时候,这才拖了这许久。不过,她急也没有用。不论是剿匪还是关于太子的谣言,都不是一时半刻能平息的事情,国之动荡,如何也不能在这时候大肆操办婚礼。想到这里,叶琦凝顿了顿。该不会,这也是裴锦之的目的之一吧?越看越有可能。他这人,当真是算计得面面俱到。事实上,他说的一点不错。不等后日,次日一早,皇上就封了肃王做钦差,前去剿匪。永州动荡,那群匪徒不知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直到朝廷要办了他们,于是开始动乱,更是直接向官府挑衅。如今永州城内百姓苦不堪言,匪首更是直言,大夏皇室都是孬种,能耐他们何?事关皇室威仪,就算是皇帝想忍也是忍不了了。就像他们说的,此时能用的,竟然只有裴雅珺。不管他会不会打仗,但是以王爷的身份坐镇,总归是能鼓舞士气。消息传得很快,就连叶琦凝在太子院内都得到了消息。她弯了弯眼睛,转头看去,宣檀倒是波澜不惊。“你不惊讶?”
叶琦凝问了一句。宣檀似乎不明白叶琦凝为何会这样问,颇为疑惑地歪了歪头。“与我何干?”
她的这副态度叫叶琦凝也迷惑了起来。按照她的观察,宣檀是忠于皇上的。如今前朝出了事,她却是这般态度。实在叫人捉摸不透。宣檀道:“语气考虑那些,不如想想太子的病症。”
她对太子的病格外上心,不知是因为皇帝的命令,还是出于医者之心。太子的病是什么情况,叶琦凝心知肚明。“还好,太子还能撑住一口气。”
叶琦凝说道。现在可谓是同阎王抢人,能叫太子还有呼吸已经是极为艰难的事情。宣檀眉宇间似乎有愁色。“太子可千万不能死。”
她的神情素来冷漠,很少有如今这般愁苦在意的情绪,叶琦凝更加好奇她在想什么了。宣檀说了这么一句后,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想来是我医术还不够精湛,我再去翻翻医书,看有没有办法。”
说着,她就起身离开。然而,变故来得总是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