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有女人做陪人睡觉的生意，忍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其他几个孩子也睁大了眼睛，其中有向往之色。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一脸震惊，他们这怡红院有啥好去瞧瞧的。这时，临街的窗户打开，青鱼姑娘身着薄衫的趴在窗口，道：“这般磨磨蹭蹭的，小嫂子你就把他们都带进来吃点瓜果，我们这儿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显然孩子们的话她都听到了。余小螺有几分尴尬，不知道果子的那句“狐狸精”她听到没。人家都邀请了，再想着是大白天，余小螺就让贺杏花在这里等她，自己就带了四个孩子往怡红院走去了。那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在前面引路。白日里怡红院里倒是静悄悄的，余小螺他们走到楼梯口才遇到一个男人搂着个姑娘心满意足的从屋里走出来。“小桃红，还是你会伺候人，爷下次来还找你。”

“爷好走啊。”

等那个男人走了，那个姑娘就在地上啐了一口，怒骂道，“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猴急的样儿，还扯坏老娘的一件薄衫，也不多给几个赏钱。”

四个孩子俨然都受到了冲击。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表演，让他们叹为观止。他们跟着小丫鬟走，就到了青鱼姑娘的屋里，整个屋里挂满了红色的幔帐，有些难以言说的暧昧之色。屋里熏了香，是鹅梨香。“好香啊——”果子深深的嗅了一口气。“带这些小家伙去吃果子吧，昨天送来的还没动过呢。”

青鱼姑娘今日简单的一头乌黑的长发，正在由身后的小丫鬟梳着发髻，她道：“荷包呢，拿过来我瞧瞧。”

余小螺就把剩下的十来个荷包送到她眼前。青鱼姑娘看了看，都是男款是她之前想要的货，满意道：“倒是一点就通，我挺喜欢，这些都留下吧。”

说着她从一个小木盒子里丢出一锭银子。余小螺入手就知道有一两重。“多了。”

余小螺道。“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带这几个猴儿去买点好吃的。”

青鱼姑娘微微的抬起眼，她眼珠子里的黑色瞳仁有点大，但是仔细看去却瞧出几分孤寂来。“娘带我们吃了好多好吃的，有红枣汤，还有小碗糕，还有烤鸡腿……还有我记不住了。”

果子巴拉拉的说着，手上已经拿着一个苹果，实在是肚子装不下了，但是既然给他了他就舍不得撒手。这时，小花也凑了过来，一双桃花眼痴痴的看着青鱼簪上的步摇，“姐姐你好漂亮啊。”

“这几个孩子模样生的都好，你这小丫头以后只会比我更漂亮。”

青鱼染着丹寇的手捏着小花的脸，她笑中含着几分寂寥，“不过长得漂亮是最没用的，要活得漂亮才行，像你们娘一样能赚钱，把你们养大，就是活得漂亮。”

余小螺没想到青鱼身为烟花女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了这个给你们玩儿，一人一个，以后这怡红院就别来了，不是什么好地方。”

青鱼说着摸出了四个小银馃子，是小元宝样式的。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就分给了四个小家伙。余小螺觉得青鱼这个姑娘倒是不错，告别的时候，她扭头多嘴了一句，“青鱼姑娘，不管长得漂亮，活得漂亮都是资本。人不能控制自己的前半生，但是后半生是捏在自己手里的，若是现在的生活不如意，你就换个活法。”

青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瞳孔微微颤抖。她已经一身脏污，还能换个活法嘛。离了这怡红院，她还能去哪儿？若是回家，不过是给父母脸上抹黑，可分明就是他们当初卖掉的自己……这世道，女人苦。余小螺带着四个得了赏钱又各自攥着一个苹果的孩子准备走的时候，被刚睡醒的老鸨瞧见了，老鸨看到四个孩子眼睛都亮了。“唷，小嫂子，这是准备来卖孩子嘛，这三个不错，这个也一般般就是眼儿小了点。”

老鸨一双锐利的眸子从顾家的三个孩子身上扫过去，落在娟娟的脸上还嫌弃她眼睛生的小，气得娟娟的嘴都微微的撅了起来。“妈妈，我不卖孩子，我只是给青鱼姑娘送荷包的。”

余小螺一下搂过来四个孩子，这老鸨这样的赤.裸的眼神看得她略有些不舒服，恨不得赶紧就走。但是老鸨这一身横肉就给余小螺给拦住了。“哎呀这有话好说啊，都是好苗子我可以出贵一点的价钱，你看二十两银子怎么样。这男娃也要了，虽然我们这儿不要，但是能送到州府去，有些客人就是喜欢这个样儿的……”说着老鸨伸手来摸果子的小光头。果子把头一撇，没让她摸着。“余！小！螺！”

怒意满满的声音响了起来。余小螺感觉自己的脊梁骨一紧，只见怡红院门口站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高大身影，男人穿着干练的短打衣衫就朝着她走了过来。老鸨赶紧把人给拦住了，本来以为是个闹事儿的穷鬼，等到看清人脸的时候，马上笑得跟花儿一样，“唷，这位公子没瞧见过啊，现在姑娘都还在睡觉，这妈妈伺候你也是可以的，不收你钱。”

说着，老鸨的手就要往顾荆身上摸。顾荆一把扣住了老鸨的手腕，手指毫不留情的收紧。“疼疼疼——”顾荆一把甩开老鸨的手，走到余小螺的跟前，他一双眸子带有赤色，像是燃烧着一般，他恶狠狠的道，“我让你好好照顾孩子，你竟然要把孩子卖来怡红院，我真是看错你了，跟我回家，我写休书给你。”

说着顾荆扯着余小螺就往外走。“爹爹，不是这样的，娘没有要卖我们。”

“爹爹你误会娘了。”

“娘只是带我们来这里玩。”

被摔在一旁的老鸨被小丫鬟扶了起来，看着顾荆的背影，有些依依不舍的，这男美人真是美，可惜不能春宵一度，没想到这三个好看的娃也是他的。哎呀，果然是爹美美一窝，老鸨揉揉自己摔疼了的屁股墩子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