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水生那一脚,踹得很痛快。 造成的后果,直接体现在于敬亭身上了。 杨金环在于水生身上吃了亏,马上回去找姐夫嘤嘤嘤,她姐夫就是沈凉吟的父亲沈国富。 沈国富是个不大不小的官,管的刚好就是于敬亭和沈凉吟这种食品类的厂。 沈国富给了于敬亭一个下马威,让于敬亭马上停止几条生产线,不让他们做碳酸饮料,只允许做啤酒。 给的理由也很充分,按着生产经营范围走,啤酒厂原本就没有这个项目,是于敬亭自己搞出来的。 这个消息一出来,对已经走上了盈利道路的啤酒厂来说,无疑是个没顶之灾。 订单都堆到年后了,工人们都是三班倒,突然来这么一下,工厂停摆了。 “那饮料不让做了,雪糕是不是也不能弄了?”
穗子问。 于敬亭耸肩,肯定不让了。 苏哲那边的配方已经鼓捣好了,上午就给于敬亭送来了,一共有三种新型口味的雪糕,只要能投产,必然会是销量爆款。 “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已经要倒闭的厂,要没铁根,工人们工资都发不出来,现在厂子起来了,他们想起来放屁了?那工人饿的嗷嗷叫的时候,他们干啥去了?”
王翠花听于敬亭说完,火也起来了。 “对于一些人来说,只要饿的不是自己,饿谁都无所谓。手里有点权就得拿着鸡毛当令箭。”
穗子听的也很来气。 但她现在除了骂几句,痛快下嘴,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阶段是不可能自己拉旗单干的,私企没有活路。 对方搞这么一下,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按着于敬亭的脖子。 于水生踢了杨金环,沈家拿公事卡于敬亭,想要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就得乖乖过去道歉。 一家人正说着话,外面来人了。 好几个厂里职工找过来了,一共有十多个人,把院子都站满了。 都是过来找于敬亭打探情况的。 “厂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放假了?”
“机器检修,大家伙也不要担心,只当是放天假。”
穗子站出来打圆场。 “那明天能正常上班吗?”
大家伙继续问。 穗子沉默。 这事儿是瞒不住的。 明天即便是能上班,也不能继续生产饮料。 只做啤酒的话,工人们也能猜到是出事了。 “大家都回去吧,甭管以后做不做的,承诺给大家的年底奖金和东西,该发一样发。我就是自掏腰包,也会兑现承诺。”
于敬亭开口了。 “厂长,你就别瞒着我们了,大家伙都听到了,就是雪糕厂那娘们嫉妒咱们鼓捣的,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马上抄家伙,咱去跟雪糕厂干一架!”
有人带头喊了一嗓子。 底下一片人附和。 于敬亭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领导,在村里时就能力压群雄,统领一群街溜子。 进城后当了小领导,跟厂里的一群年轻人也打成了一片。 尽管他在职期间不长,平日里也总是叼根烟插个兜,一副得比嗖嗖的样,可厂里人都服他。 因为是他在这个厂快要灯尽油枯时,挺身而出,带着大家用不可思议的方式讨债,然后重新把厂子运作起来。 虽然他经常溜出去不知所踪——其实是找媳妇摸鱼去了。 但有事的时候,于敬亭是真管事。 而且他本人有个超强的能力,就是外人看来怎样不容易解决的问题,到他手里,都能很轻松的处理。 因为于敬亭平日里总是痞里痞气的,处理问题时也会给人一种超级轻松的错觉。 很多人看到他处理问题,往往会产生一种“这事儿自己也能办”的错觉。 但于敬亭能办成的事儿,到别人手里就是天大的难题。 老厂长十多年都没整明白的呆坏账,到他手里一周结束战斗。 于敬亭的威信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工人们看到他在,就像是有定海神针,心里踏实。 出事后这些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于敬亭研究。 “厂长,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全厂都跟着你,咱干架去!”
“对啊,咱不怕他们!”
群情激奋。 于敬亭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打人要是能解决问题,还用得着你们动手?”
众人沉默。 穗子欣慰。 王翠花抹眼角,为儿子的成熟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很心疼儿子。 这窝囊气,咋就轮到她儿子头上了呢,听着都憋屈。 “铁根应该是憋着打闷棍呢。”
于水生摸着下巴看了几秒,得出结论。 王翠花闻此言瞬间精神,也不擦眼泪了。 “打闷棍这种事,只有二傻子才会当众说出来。”
于水生继续给媳妇做实况讲解。 “厂里的事,我心里有数,大家都回去等信儿,天塌不下来。”
于敬亭只讲了几句,就把局面控制下来了,工人们被他鼓舞了一通,虽然最后也没得到个确切的解决方案,但个个犹如打了鸡血。 于敬亭前脚把人送走,后脚笑呵呵的脸就沉下来,坐在凳子上,单指敲桌子。 穗子知道他心里窝火,就把闺女抱过来,塞他怀里。 龙凤胎于敬亭都很喜欢,雨露均沾,不偏不向。 不过要说哄人,那还得是闺女。 果然,小丫头到了亲爸怀里,俩小胳膊搂着于敬亭的脖子,对着脸叭叭一通亲。 这谁还气得起来? 于敬亭眼里的戾气被闺女亲走一半,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你要还气,我把儿子也抱过来,让他啃你几口。”
穗子说。 儿子是啃,字面的意思。 于敬亭如果脱了上衣,肩膀上一排青青紫紫的印子。 都是他的胖儿子啃出来的。 小家伙在长牙,牙根痒就想咬东西,而且他还挑人。 如果是奶奶和妈妈还有姑姑抱,那就是乖巧如胖兔,一动不动。 但爷爷和爸爸抱,那就不客气了。 于敬亭一听这,脑瓜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也顾不上散发阴鸷气息了。 啥社会大哥在他儿子那俩小牙面前都得收敛着,多大的火都能啃下去。 “咱下一步咋整啊?难道真得给他们道歉去?”
王翠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