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期一愣，接着就笑：“乡邻？”
齐季点头，又看徐期：“如何？你笑甚么？”
“这怕诓不着他。”
徐期说着转身，还在临门口儿的椅子坐下，只是身子侧过，看着齐季说话，“若是你我再年长些，倒还说得上来，可惜你我这般，乡邻之间，当真是有来往？”
齐季闻言，渐渐皱起眉头：“为何不得有来往？我在家时，就常与乡邻同龄者戏耍。兄弟，你是在外久了，忘却平素日子了罢？”
稍停，该是觉得话有些重，齐季轻叹一声，走近前来，伸手拍拍徐期肩头，“兄弟安下心来，不若消受些许平素日子，少想那些高丽事情。”
罢了，徐期便见他转过身子，向后院去。平素日子……徐期轻轻垂下脑袋，自烨城出，一路东走，见惯人伤马亡，再说这里，也不该是平素日子。遂以摇了摇头，不想他事，直管饮凉水。更一会儿，齐季调转回来，至于柜台，伸出只胳膊撑了。徐期抬头便问：“怎么了？”
“你在这里立着作甚？”
徐期低头看碗：“不作甚。”
“出来罢你！”
说着，那齐季便是扯了徐期衣裳，将他从柜台里头儿拽出来，不等徐期问话，便是接着讲道，“你是于里头儿待了几天，又是在小黑屋里闷了几日。我一个人练实属无趣，不妨训教训教你来！”
“好。”
徐期掰开他的手，接着自是往里走：“我是待了几日不假，可未必不若从前。”
说话时候，已经到了后院儿，二人不再多话。齐季稍稍颔首，退后两步，身子压低。最后，他是目光稍稍抬起，瞧着徐期。徐期眯起眼睛，视线在齐季身上游走，罢了，点头，左手置前化为掌。接着右手握拳，高高举在自己身后。“老样子？”
“老样子。”
虽然不曾讲过，但二人时候久了，多少心意相通。这里老样子，是说先拳脚再棍棒，不说旁的，也为便利。再说话音才落，徐期齐季一齐冲去，你拳我脚，各是挨过，换了位置。尘土在他们脚下升腾，罢了散去四处。徐期吐一口气，他的小腹才挨一脚，如今生痛。抬眼是瞧齐季，口舌儿上头自然不得客气：“看来你也没退步。”
“不然？”
齐季直起身子，嘴角笑出斜线，“我不若你，在那小黑屋子里待着，想那美人。”
见这般，徐期还要说话，却又被齐季打断：“你这一拳也是吃力。”
“嗯。”
徐期应下，仍作那般姿态，而齐季也不妄动。遂以，二人绕着院子央中转圆圈儿，没很久，地面上就被画出一个不甚标准的圆形状。是时候了。齐季跃起，身子一斜，就把右腿踹出：“着！”
徐期随之侧身，那腿紧贴他衣裳过。罢了徐期回首，刚刚一拳打出，才瞧见齐季已然蹲下。不由得一时发愣，徐期还未回神儿，胳膊就被抓住。忙是折身，自然立不稳身。徐期想及至此，吸一口气，干脆侧转过身，用另外一只胳膊挤住齐季的脖子。“这就无趣了哈！”
齐季身子不由他，是被徐期向后扳扯，遂是如此大喝。徐期皱眉，迟疑片刻，还是松手。眼瞧齐季翻转过身重新立定，徐期才是缓缓抬手，也如先前摆好姿势：“算是我胜一把。”
“由你。”
齐季答过，便是俯下身子扑来。徐期未曾留意，或者一时不及反应，遂被扑倒。再次睁眼，齐季已经抬手，徐期忙喊：“莫要打脸！”
齐季一愣，把住机会，徐期便是辗转身子，接着向前一拱，好歹是从齐季身下起来。“不作人作虫子？”
齐季哼了一声，快跑几步，抬腿就踹！徐期自然吃痛，身子缩作一团，罢了一个打滚，勉强站了起来。还未立稳，齐季压下身子，使出一个扫堂腿。徐期忙是跃起，再落时候，险些跌了。可未抬头，齐季一拳又打过来，勉强躲了，又来一拳。这下子，可是结结实实落在徐期脑袋上。于是徐期眼前一黑。他忙是身子向后退，同时眨巴眨巴了眼，还未睁开，就又觉得一股风冲撞来，遂是蹲下身子，凭了感觉，也是一腿过去。很快感受到阻力。可身子也是一沉。到底是没有立稳罢。徐期想着，身子就跌下去，关键时候两手撑住，好像是听见一声拉扯，接着手心便是剧痛。“打住！”
齐季站起。徐期蹲着身子，看自己的两只手。手心磨得通红，中央是有些破了皮儿。“居然能伤着掌心。”
齐季说着，转过了身，是往那边儿屋子去。徐期侧目：“你去哪里？”
“给你找点儿膏药。”
说着，齐季便进了屋。也很快，就走出来，手里一个琉璃小瓶儿，在他手中晃悠几下，便是丢了过来，“兄弟，接着。”
“哎！”
徐期应了，握住，手心又是一阵火燎般的痛。不禁深吸一口气，徐期把那瓶塞子扭出来，看看左右，干脆从身上扯了一小块儿布，从瓶儿口进去，沾了些许药膏抹上。“明儿个应该也就好了。”
齐季说。徐期点头，把药膏瓶儿递给他，接着一边儿抹一边简问：“这次可算是我赢了的罢？”
“不全算。”
齐季笑着讲，“你是手心伤着了，我可丝毫未伤，再打下去，该是我胜一筹。”
徐期抬眉，瞄了一眼，道：“若是战时，像这般的伤我自然是会当时忍住，不至于找甚药膏。”
“你我练武，又没说是战时。”
徐期摇头：“练武是为用时，所以，当以用时状况为准。”
“罢了。”
齐季转身，往前堂去，“这回就算你胜了罢，我又口渴了，你要喝否？我也给你倒点水。”
“好。”
徐期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赶上齐季。至于屋里，不论其他，自是在那边儿捡了凳子坐下，然后侧目，是看齐季。齐季还在倒水，兴许觉了目光，也不抬头，只道：“下回我可不会如此，直管继续。”
徐期点头，一口应下：“好，下回直管继续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