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代月煞的巨大危害来危言耸听,煽动皇帝杀了沐九针。夜长川的这些算盘,老苏其实早看透。于是,他故意说道:“听闻最初的月煞剧毒无比,虽不会要人性命,但在毒性发作后,能尽毁阳根。所以,当年药仙谷服过第一代月煞的人,望月、禅月等,在跟陈碧落一夜春宵后,就再也做不会真正的男人,对不?”
“一派胡言!”
夜长川顿怒,却也不敢和对方对视。只因苏孟德所言句句属实,那晚药仙谷里,和陈碧落有过“颠鸾倒凤”的众师兄弟,在天亮后竟全都成了不完整的男人。并非陈碧落把他们逐一阉割了,而是药性所致。天亮时,众师兄弟均深感费解,不明白世上还有哪种药物,竟能让人在欢愉之时,令阳根不知不觉、无丝毫痛苦的被灼烧。下山时偷了点陈碧落的“月煞”,禅月也仅是想弄清谜底。毕竟除了陈碧落,没人知道“月煞”的配方和配制方法。几年后终于让他发现,陈碧落的第一代月煞中,有剂很邪恶的药,名称不明,来源亦是不明。经剧烈摩擦,可致燃……但只是擦在外表皮,才能有此效果。如何内服也能致燃,禅月还没弄清。所以,他只是把这一剂配药剔除,才让“月煞”得到改良。以上这些,禅月并没对好友隐瞒。所以夜长川心知肚明,却也横竖不会对眼前的罗门主公道出前因后果,此人太危险。“如此剧毒的药物,何以改良?”
而苏孟德也毫不相让,故意步步逼近道,“你和赵繁霜,分明是想弑君!”
“胡说!胡说!”
夜长川气得面红耳赤。苏孟德却改用挑拨激将法,转而道:“但也不排除,是给你月煞的那人在图谋不轨。也可能,你和赵繁霜都被他利用了啊!毕竟当年药仙谷的政变,谁能不恨沐九针?”
“绝无可能!”
夜长川一口否定,斩钉截铁道,“禅月大师一片冰心,皈依佛门后,早已将那些恩怨忘却。又岂会为对付区区一沐九针,去拿一国之君当牺牲品?”
闻言,苏孟德心里有了数:原来禅月下山后,是出家了啊!因药仙谷本就是隐世之地,故当时那帮人去了哪里,俗世中无人会关注。加上禅月出家的延庆寺,本就是“孤芳自赏、不与俗人打交道”的皇家寺庙,故苏孟德在追查那些人的下落时,一时间也难以把目光瞄向延庆寺。直到此刻,他才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来此禅月,就是彼禅月。呵,居然让一淫乱之人,入皇家佛门任主持?这是“天灭晋国”的节奏啊!如是暗叹中,苏孟德很不齿的讽刺道:“哼,什么一片冰心?分明是淫僧!”
故意这样说,无非就是想激夜长川为禅月辩护。如此一来,他就能得知禅月在“镜月先生”那里的分量了。只可惜,夜长川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见好友被辱,他哪里还能忍得了?“休要出口伤人!看剑!”
这不,几言不合就开打了。*“别说了!”
故事讲到这里,被台下同样憋了一肚子火的沐晚打断。她表示忍无可忍,便指着台上的航叔,激愤揭穿,“你漏洞百出,前后毫无逻辑可言!就算是编故事,你也不能拿大伙儿当白痴吧?”
航叔反倒泰然自若,面无表情的转过眸来,仅仅只朝她挑了挑眉:“姑娘何出此言?老夫哪里出漏洞了?”
见他如此装蒜,沐晚也不客气。拨开人群,她昂首挺胸上了楼梯,直接朝台上走去:“其一,以苏孟德的睿智霸气,做事岂会磨磨唧唧?不就是想让一介村夫,给他办事吗?即便那人是个硬骨头、无欲则刚,苏孟德也没必要兜好几个圈子,去费尽周折的找人请他下山!”
这的确不像苏孟德的作风,故,沐晚此言不无道理。但话说回来,什么叫“一介村夫”?足可见沐晚对镜月先生的光辉形象,存保留意见。也许,她是猜到了一点什么;但也许,她是站在沐九针的立场,才心生对镜月的不敬之意。如果前后听到的都是事实,阿柒所叙的“沐九针携妻,找镜月救女”,航书所说的“沐九针挑动内变,让镜月亲手创的门派毁于一旦”……如果这些都是事实,那真可谓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啊!沐九针作孽在先,以致于后来女儿身患重疾、唯镜月能救?可他最后还是死了闺女,到底是因为时辰耽搁了,还是镜月见死不救?沐晚表示,心存疑!再者,对于生父苏孟德其人,她虽还未谋面,却也从众人口中能感受到几分……这是个枭雄!枭雄做事向来不择手段,又岂会惺惺作态的寻人请镜月出山?最可笑的是,既然没人能请得动镜月,凭什么他的弟子就能?沐晚绝不信禅月和望月有那大的能力,更不信苏孟德会有这样愚蠢的思维!所以她严重怀疑,航叔所讲的故事里,苏孟德追寻“月煞”,是真;但用“月煞”来找望月和禅月,是假!且对于苏孟德追寻“月煞”的真实目的,她有个大胆的猜测,现在只看这“守月先生”……哦不,这蔺起航的反应。果不其然,蔺起航似是在刻意隐瞒这段。但见他悠然捋着颚下短须,冷笑道:“姑娘睿智,此处确属老夫篡改事实。以那苏孟德的狂妄跋扈,又岂会为请世外高人出山,而四处求人呢?”
句句都在维护那镜月先生?沐晚心中有了数,便柳眉一挑,盘根问底:“所以呢?先生到底在隐瞒什么?”
“姑娘不妨猜一猜?”
航叔晃着脑袋,笑得可恶。令沐晚心生恼怒,便狠狠白他一眼,冷笑道:“呵,今晚又非我说书,我为什么要猜?”
“既然不想猜,那就别捣乱!”
航叔秒变脸,毫不留情冲她呵斥。沐晚气得柳眉倒竖,不停的吸凉气。见台上局面有些僵住,台下的某男开口圆场,朝航叔笑笑道:“诶,人姑娘家家的,还是要留点情面。”
“陈少侠都发话了,老夫还能说什么?”
航叔故作不爽的说着,从嘴角挤出一丝假笑,“沐姑娘,还有何疑惑,不妨直言。”
沐晚也懒得揭穿:什么陈少侠?分明是你燕国储君完颜宸!深知揭穿了也没用,这些人不仅不会信,还会把她当疯子赶下台。便按捺住心里的黯然唏嘘,继续道:“其二,你说苏孟德想把夏姬送给皇帝,更是匪夷所思!”
“怎么,不能接受令妹沐兰心,真实身份是当朝公主?”
航叔秒嘲讽起来。扰得台下众人一片哄笑,个个是“吃瓜看戏”的心态。没人去议论沐兰心的“身份突变”,毕竟今晚吃的瓜,已经够大够劲爆了。比起赵繁霜的那些,当朝公主又算得了什么?这无疑让沐晚更下不了台了,好在她早有心里准备。便头一昂,光明磊落的回答道:“并非不能接受,就是想不通,苏孟德那样做的动机。”
话落,见航叔正要接话回答。沐晚果断抢先,不给他扰乱视听的机会,朝他阴狠逼近。“如果你要说,苏孟德想奇货可居,用‘青楼养龙子’来制衡我大晋江山。那请问,他如何断定夏姬跟皇帝一夜春宵后,就能怀上?即便怀上,他又如何断定女人肚子里是龙子?而非龙女?”
话粗理不粗,这的确是个破绽。可航叔自有应对之策……“这个嘛,老夫认为你死较真了!”
但见他泰然自若,在冷笑中,摇头晃脑道,“自古以来,奇货可居都是投资。所谓投资,本就带着风险,又岂会每一步都能算定?”
某两个字听得众人有些懵逼,于是,有人便问:“啥叫投资?”
“就是拿本钱做买卖!”
人群中的某男,没好气抢答,“赔了还是赚了,你预料不到。”
“然也!”
航叔满意接话,脑袋晃得越来越得意,“况且苏孟德此举,还压根不拿本钱。试问,他有何理由不做?”
同样话粗理不粗,沐晚没得反驳,也不想反驳。毕竟这一点,于“她即将说出口的最大疑惑”而言,微不足道。“好,就算这点你能圆过去,那……”“再者!”
航叔重音打断,又补上一句,“把夏如初献给睿康帝,还能从侧面制衡赵繁霜和夜长川的野心。一举两得,苏孟德何乐而不为?”
说得有理有据,令台下听众纷纷点头。沐晚却一声冷笑,挑眉道:“如此说来,苏王在帮我大晋清除隐患咯?”
这话一出,台下没脑子的“墙头草”们,顿又怔住了……看得某男不禁暗叹:芸芸大众,皆乃愚民啊!否则这世界的规则,也不会千百年来都是“多数人被少数人统治”的局面。政客,哪有什么信仰?他们所谓的“忠心报国”,不过是“有利可图”而已。只要对自己有利,管它是自国还是别国,分分钟拿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