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竟存在过如此邪恶的部落?“难怪镜月要跑……”沐晚皱眉轻叹,尽管心中仍疑惑众多,也不好揪着这个话题追根问题,便转而问道,“那后来呢?镜月是不是带着陈碧落一起上山,创立了药仙谷?”
“他没有带上陈碧落,从天牢释放后,陈碧落就奉旨回了夏家,跟夏之清厮守终生。”
奉旨?这两个字令沐晚深感费解:既然是奉旨,为何陈碧落后来会离开夏家,去了药仙谷学艺?然则夏之清呢?他如果也是奉旨,是否意味着他之后娶的娘子,用了“陈碧落”的名字和夫君相伴?如果陈碧落确属前后两个人,又非孪生姐妹,那似乎只有这个解释:陈碧落二次出逃后,夏之清为保自己项上人头,便另娶他人假扮陈碧落,抚养夏如初……可话说回来,皇帝为何要下旨让陈碧落嫁给夏之清?航叔用了“回”这个字,是否意味着,陈碧落本就是许给夏之清的?对哦,如果从晋国远嫁而来,陈碧落是来当“太子妃”的,又岂会在晋国无人知晓?至少当时的镇国公府,会满城烟花、十里红妆……想到这里,沐晚几乎理清了思路:陈碧落最初的远嫁,是许给夏之清的。来到蜀国后才发现受骗,郎心如铁的夏之清,竟在新婚夜把她献给了太子……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当天出逃的陈碧落,会身着新娘红妆!沐晚在一点点理清思路的同时,航叔的讲述也在继续:“而镜月之所以创立药仙谷,是因一场血案让他对经劫部落,心生愧疚。”
“怎么讲?”
台下严佑山接话,此时已听得入迷,更别说其他众人了。沐晚的思绪也拉回,眼含期待看向航叔。却见航叔眸中燃起悲愤,紧抿唇好一会儿后,才道:“当初用巫蛊之术救了国君,经劫部落却反遭皇帝灭族?几百余人,无一幸免!此种恩将仇报、兔死狗烹……梁丘一族,冤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航叔几乎是仰天长叹,甚为愤慨。扰得台下也议论纷纷,皆在感慨世事不公,唾骂蜀国皇室阴险小人、背信弃义。无人去猜测皇帝为何要那么做,不惜恩将仇报,也要将经劫部落灭口,是怕自己“逃亡”的丑事被世人知晓?还是在掩盖别的什么秘密?唯沐晚的思维停留在这上面,所以她揪着航叔话里最重要的信息,沉思道:“梁丘?”
这两个字很陌生,沐晚之前从未听过。航叔点头:“经劫部落普姓‘梁丘’,巫蛊便是他们所长。将梁丘灭族后,巫蛊之术也在蜀国明文禁止。”
虽对巫蛊之术同样陌生,沐晚也知,蜀皇室尤为痛恨巫蛊。但现在她更为疑惑的是另一点,便追问道:“可经劫部落是被皇帝灭族的,关镜月什么事?他为何要心生愧疚?”
“这个,老夫也不明就里。”
航叔毫无推诿之色,只见他皱眉沉思了片刻后,无奈叹气道,“故老夫只能推测,皇帝落难逃亡蜀山,是镜月指引的。而让经劫部落伸出援手,也是镜月恳求的。”
沐晚想了想,认为蜀国皇室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去血洗经劫部落,如果动机都只是“灭口”,那没理由单单留下镜月。再联系之前航叔提出的四个疑惑中,蜀皇帝对镜月屡次的格外开恩,沐晚又有了个大胆推测:镜月的出身,恐跟皇室有关!否则没法解释,镜月觐见太子时,两人全程没说过一句话,镜月就读懂了玄机。至于那个被山洪掩埋的神秘部落,恐是当年绑架了皇子……想到这里,沐晚将推测按捺在心底,打算等今晚说书结束后,再单独跟航叔探讨一二。“虽略有牵强,却也说得过去。”
便在一句附和后,恍然大悟道,“我懂了,之后镜月就在经劫部落的遗址里创立了门派,改名药仙谷,对吗?”
航叔点头:“本想广收弟子、传播医术,就此一生。孰料几年后,陈碧落女扮男装找上门,称自己叫陈守月,世上再无陈碧落其人。”
这话似乎佐证了沐晚刚才的分析:陈碧落二次出走后,就把身份给了别人,即夏如初的养母。可诸位看官的思维重点,却被另外两个字带偏……“我去,还真叫守月?”
众人纷纷咋舌,毕竟航叔今晚直到刚刚,才算正面回应了“守月”二字的来历。这下已承认了自己乃冒充,航叔只得很糗的接回刚才话题:“短短二字,已道出陈碧落对镜月的坚守之心。令男人百感交集,唏嘘无奈,却也爱火重燃。自此,陈碧落便以‘守月’的名号留在了药仙谷,二人以师徒相称,对众师兄弟隐瞒了私情。”
“所以后来那晚,阿九的确看到他们偷情了,是吗?”
严佑山接话。航叔没回答,仰天一声长叹:“情到深处难自弃,可自己创立的门规已深入人心,又岂能说改就改?故而阿九揭发的当晚,镜月和陈碧落之间,有了此生最大的冲突。面对众弟子不可置信的目光,镜月认为让女人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可陈碧落不愿舍他而去,痛骂他郎心如铁,甚至觉得镜月的决定,是嫌弃她初夜给了别人……”话落,台下哗声一片。交头接耳中,皆认为镜月做得对。陈碧落在跟他的那晚压根没落红,孩子又早产一月,说明她之前已经跟太子那啥过了。于是,有人不嫌事大的取笑起来:“哈哈,不过是无心中当了次龟公而已,无伤大雅,镜月先生侠风不改!”
“就是就是,如此恬不知耻的女人,若给我,会不假思索一刀杀之。镜月先生竟能留她一命,真乃胸怀浩瀚、仁至义尽!”
“……”龟公,就是做了乌龟的男人,即现在的接盘侠。这就是庸人心里阴暗的一面:他们不能接受侠士(偶像)跟妖女有染,却能接受侠士(偶像)当龟公?像极了现代社会中,躲在电脑后面的猥琐键盘侠!所以,沐晚看得深感气愤……“哼,一叶障目!”
她狠狠拂袖,摆出一副轻蔑之态,“尔等如此看轻女人,莫不是都经历过龟公之痛?”
“你怎么讲话的?”
刚才放话的那几个猥琐男人,顿被激怒。想冲上台跟沐晚动手,却又惧怕严佑山已亮起的大刀……那猥琐之态,与龟公又有何异?看得一边的某男冷冷唏嘘,却又对今晚严佑山的态度转变,略有担心。便不痛不痒、不阴不阳的叹了句:“呵呵,严都尉不错!今晚做了回护花使者?”
“那是自然!”
严佑山朝他头一昂,理直气壮道,“襄王的未婚妻,谁敢动一分一毫,便是与襄王为敌!”
狐假虎威!陈啸在心里暗骂了句。却也改变不了,这句“襄王”很有震慑力。那些对沐晚不满的看官,立马吓得浑身哆嗦,秒从龟公变成怯怯的小老鼠。至于沐晚……严佑山和陈啸的对话让她心里有了数:这两人不是一伙的!便也放开手脚说话,傲然冷笑道:“诸位无需情绪上头,本姑娘那话不过是想提醒你们,说话得带脑子。刚才说书先生不是讲得很清楚吗?镜月在觐见时,只跟太子对视片刻,便确定了陈碧落之女乃自己亲骨肉。这足以说明,陈碧落跟太子之间清清白白,从头到尾她只有镜月一个男人!”
“那没落红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不依不挠的追问,尽管声音很小,语气很弱,却仍让沐晚无限尴尬。作为刚及笄、还未正式出嫁的女子,她怎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女人落红?好在有人帮她解围了……只见那厢的某男正欲开口,用现代医学知识做出解释,就被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抢先。“哎呀,你个大老爷们,就别为难沐姑娘了。”
只见挤在楼梯边的一风尘女子开口,风骚笑道,“我来告诉你吧,不是每个女人的初夜都会落红;也并非每个女人的落红,都很明显。有的女人只会出一丢丢的血,若男人粗心大意,是会忽视的。”
“然也!”
某男接话,故意冲那风尘女挤眉弄眼,大言不惭道,“出血,不过是因一块膜的破裂而起。若平时不注意,导致膜的破损。就算之前未经人事,初次也不会落红的。”
这一套套的,什么膜,什么破损……听得满堂众人一愣一愣,但不包括那风尘女子,她正忙着朝某男搔首弄姿呢!台上的沐晚虽也听得满脸懵,却不及心里的不齿浓烈:堂堂一国储君,竟跟风尘女子当众打情骂俏?哼,大燕离亡国之期,不远矣!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陈碧落和镜月……至于女人初夜为毛没落红,航叔给出了解释:“在痛哭流涕的争吵中,陈碧落把话说开,原来她和太子从始至终都没结合。洞房夜那晚,太子让一群宦官凌辱了她。饱经摧残,陈碧落岂能还有完整之身?只是,宦官没能力在她体内留下种子,所以留在夏府里的夏如初,仍是镜月的种……”话落,全场的哗然已近乎成了骚动。众人包括沐晚在内,皆没想到事实竟是这样。可同时,大伙儿也对太子霁弘的行为深感费解,他为何要让一群宦官凌辱陈碧落?是对此女有深仇大恨,还是……他有隐疾?不能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