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责任人，如果真的死了人。丢官是小，搞不好还要坐牢。事实上，他们翻修厂房所采购的都是楚钢的优良钢材，按理说，一年不到，绝对不可能发生老化的迹象，显然，这是有人在采购的审批过程中，欺上瞒下，以次充好。而这么严重的断裂问题，竟然在每个季度一次的全面检修中，没有被任何人察觉。所以，显而易见，这次欺上瞒下，贪污受贿，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于是廖建国第一时间便报了警，叫来了王国安。糖厂的中上层领导，接到廖建国开会的通知时，便已经被公安全都借机控制了起来。随后，相关人员，全都接受了刑警队长王国安和副队长邢忠的询问。拔出萝卜带出泥。随着询问的逐渐深入，隐匿在糖厂中的一个巨大的贪污受贿团伙被揪出。安全主管梁峰不过其中的一个小卒子，他的身前身后还有不少人。问询和看守仍旧在继续。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会议室众人只觉得无比的煎熬。绝大部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着有相熟的名字不停地被叫到，被传唤，在另外的办公室里传来“冤枉”的声音。一时间，人心惶惶。跟这些人比起来。廖建国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觉得后怕。如果没有李前程的提点，他的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他猛地吸了一口烟，决定这件事情过去后，必定好好答谢对方……中午十二点半，李前程来到了北峰纺织厂。跟糖厂相比，这里的管理显然要松散很多。明明是快要上班的时间，仍旧还有不少男职工蹲在大门附近打着扑克，其中还有一些女看客。“三百人的小厂子，果然不能跟一千人的大厂子相提并论。”

李前程前世金融大鳄的职业病发作，点评了一句。职工们散漫归散漫，不过正好是他的潜在客户。他将骡车赶到附近的一处空地，熟练地支起摊位来。众人见来了一个生面孔，不由得好奇地上前，看看卖些什么。“同志，你这是卖什么啊？”

“秘制河鲜。”

李前程笑了笑，嘟嘟蟹因为优先供应市里面，余下的客户就只有享用鱼虾的待遇了。“河鲜？什么是河鲜？”

人堆里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这女人穿着纺织厂的工服，五官还算精致，但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媚俗。无论是作态还是说话，一举一动，都显得很俗气。“巧云，河鲜你都不知道，你在家都没怎么做过饭吧？就是鱼虾，贝壳什么的。”

打牌的男职工里，有人调笑到。“滚滚滚，一边凉快去，我在家做不做饭，关你屁事，狗拿耗子。”

叫做巧云的那个女职工白了对方一眼，像是要找回丢掉的面子，朝着李前程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句，“鱼虾就鱼虾，什么河鲜？叫的这么高大上。”

李前程笑了笑，没理对方，自顾自地喊起了营销口号。“秘制河鲜，五毛钱一份，不好吃不要钱！”

“正宗川省秘制河鲜，瞧一瞧，看一看，五毛钱一份！”

“五毛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却可以买一份正宗好吃的川省秘制河鲜！”

这是他当初在糖厂门口喊的口号。如今拿来在这边用，照样也能博得眼球。众人也不打牌了，纷纷围了过来，瞧着他练摊。练摊这事情本来就稀罕，即便有人练摊，也是偷偷摸摸，搞得跟做贼一样，生怕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见了领导或者公安民警，拔腿就跑，就跟后世小贩见了城管有的一拼。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是大摇大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过来捧场。就是这么一种强烈的反差，激起了纺织厂职工们的兴趣。“我倒是想买，但你这价格也太贵了。河里边一抓一大把的东西，跟猪肉卖一样的价格。”

“这样，你便宜一点，别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小伙子，一毛钱一份，我来一份尝尝，怎么样？”

李前程笑了笑，直接地用竹筒盛了一份，摆在众人面前，“咱们先不谈价格的事儿，初来乍到，这一份，算我请各位尝尝。先尝尝味道怎么样，其余的事情再说。”

“哟，小伙子挺实诚啊。”

一个中年职工笑眯眯地夸了一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先尝尝再说。”

他正要去抓。那边已经抢了起来。刘巧云手最快，率先挑了好几条最肥美的小鱼干。光这几条就差不多有半斤多了。那些男人有些不满，但终归没好意思跟她抢，纷纷去抢余下的半份。李前程笑着等待众人的反馈。自己的手艺，那是千锤百炼，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小哥，你这手艺不错啊！”

最先说话的是刘巧云，她边说着，边往嘴里塞，吃的兴高采烈。余下众人也都表示赞同。“好吃是好吃，就是贵了点。能不能便宜点卖？”

“是啊，五毛太贵了，二毛怎么样？”

“没错，两毛，我就来一份。”

李前程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这成本都在这酱料里，实在便宜不了。你们要是觉得贵，我半份也卖。卖三毛钱。”

“半份要三毛钱？还是有点贵。”

众人从拒绝，慢慢展现出了一些接受的状态，开始犹豫不决。刘巧云此时朝着身后的一人撒娇道：“天哥，给我买一份呗？”

那人正是在这一片贩卖粮票的票贩子，黄天。被暧昧对象点了名，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黄天也不好拒绝，走到骡车跟前，“同志，你这里收不收粮票？我用粮票买行不？”

李前程没有直接答应，问道：“你这粮票怎么卖？”

他家里并不缺粮，粮票这东西对他而言，属于可有可无的东西。所以，主动权在他这边。“一斤粮票两毛钱，”“不行，太贵了。”

李前程摇头。黄天皱了皱眉，“两毛钱是市场价，我可没坑你。”

“别逗了，同志。”

李前程笑了，“别的地方，都是一毛五。欺负我像是农村来的，没见识？”

“这个，以前是一毛五，最近粮票涨价了……”黄天有些尴尬，没想到这个穿的土不拉几的农村娃，竟然对市场如此了解。想忽悠一下对方，没忽悠住。此时。不远处，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李前程，你在这里卖嘟嘟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