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他似乎真的很在乎她厉景川浑身的血液瞬间停滞。他捏着手机,声音冷沉缓慢,“不可能。”
“可……”电话那头白洛的声音忽然慌乱起来,“她爬上跨海大桥的栏杆了!”
“先生……我要不要报警啊!?”
厉景川一直伪装的冷静终于崩塌。男人拿着电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给我看住她!”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夺门而出。“景川,景……”顾星晴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砰砰砰——!”
顾星晴气得将包厢桌子上的碗碟疯狂地砸在地上。黎月,该死的黎月!她要自杀就让她死好了!她早就该死!六年前她就应该死得彻彻底底!从酒店冲下来,厉景川开着车,直接将油门踩到最低,车速飙到最高。他终于知道了!黎月刚刚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来!她居然会想不开,想自杀!不,她不能死!从星瀚酒店到跨海大桥,原本十几分钟的车程,厉景川只用了五分钟。五分钟后,当他来到跨海大桥上的时候,黎月还在栏杆上坐着。此刻,她已经脱了鞋,扔掉了外套,光着脚丫坐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夜色发呆。厉景川一下车,白洛就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开口:“从我给您打电话,她就一直在那里坐着。”
“我怕出声会刺激到她,一直都没敢打扰她……”男人拧眉,看着黎月坐在栏杆上的侧颜。她依然漂亮到近乎完美。但此刻,她眼里写满了绝望,无奈,和怅惘。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黎月的确是在回忆。她坐栏杆处,定定地看着远处的大海。当初,她就是从这里,被那个厉景川安排的司机,狠狠地踹进了大海里。也是在这里,她被秦牧然的船打捞到,从此开始了新的人生。这里,是她当年和厉景川割裂的分界点。此时此刻,坐在这里,她心底感慨万千……车祸,毁容,生子,整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那么多那么多难熬的过去,她都一桩桩一件件地熬过来了。现在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小挫折而已。她不应该这么在乎,不应该这么难过。“想跳下去吗?”
猛地,一道冷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黎月的身子朝着桥下的方向微微地晃了一下。“小心!”
男人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死死地按在栏杆上。身子稳住后,身后传来男人暴怒的声音:“不过就是这么点挫折而已,就想不开?”
“你就这么想嫁给南浔吗?”
黎月整个人微微一顿。厉景川居然以为她是在寻死?她冷漠地勾唇甩开他的手,“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做亏心事的人还好好地活着,她凭什么去死?厉景川被她气笑了,“你不是想死,你这么晚坐在这里做什么?看风景?”
黎月挑唇冷笑,“怎么,不行吗?”
她抬眸,看着桥下的大海,“这么好的地方,多适合杀人越货啊。”
说着,她转头看向厉景川,“厉先生说,是不是?”
黎月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厉景川想起来,这里是他曾经想要杀害她的地方。可在厉景川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他微微地眯起了眸,“因为我阻止了你嫁给南浔……所以想自杀,再污蔑我杀了你?”
黎月怔了怔,然后笑了,“厉先生的想象力真丰富。”
“不过,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她深呼了一口气,看着远方,“如果我的死真的能让厉先生你受到惩罚,那也值得了。”
然而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毕竟,当年她差点就死了。厉景川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和顾晓柔订了婚。一方面美人在怀,一方面还能落得个深情男人的名声。所以,她不会死。起码,在厉景川死之前,她不会死!“不惜用命来报复我?”
厉景川眯了眯眸,声音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你就这么喜欢南浔?”
黎月冷笑一声,没说话。见她依然坐在栏杆上不肯下来,厉景川深呼了一口气,“黎月。”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你恨我,讨厌我。”
“但是,就算报复我,你也要有命来报复我。”
“下来。”
黎月看着他的脸,觉得好笑。“厉先生会在乎我的死活吗?”
对他来说,她不过就是个他临时喜欢的工具而已。他可以任意羞辱,让她在南浔面前没了尊严,让她和南浔在他父母面前下不来台。他在乎过她的想法,在乎过她的死活吗?她看着他,眼里带着的嘲讽和恨意,让厉景川的心不由自主地开始慌乱了起来。她这样的眼神,让他捉摸不透她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不顾一切地跳下去。厉景川的心跳乱了节奏。他自认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上一次他这么紧张慌乱,还是六年前顾黎月落水失踪的时候!当年……顾黎月不过是车祸掉进大海里一个多小时,就再也找不到了。而黎月,现在所在的位置,和当年顾黎月掉下去的位置,一模一样!如果她掉下去,救援队来到这里,也需要时间。想到这里,男人伸出手,死死地抓住黎月的双臂,“下来!”
黎月却似乎铁了心一定要他回答这个问题。女人甩开他的手,“厉先生还没回答我。”
“你在乎我的死活吗?”
“你给我下来!”
他霸道地扣住她的手臂,“黎月!你别胡闹!”
黎月觉得好笑,“我怎么胡闹了?”
她不过是心情不好爬上这里,感慨一下以前的光景罢了。他真的以为她是来寻死的吗?在她眼里,她就这么不堪一击吗?厉景川被她没来由的倔强激怒,“跟我回去!”
他蛮横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栏杆后面拉扯。两个人在最危险的地方较着劲。“啊——!”
最后,在厉景川的蛮力下,黎月到底被他从栏杆上拉了下来。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男人紧紧地将她扣在怀里,长舒了一口气,“这么一点挫折,就想去死,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黎月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听着他的心跳声,这一刻,她甚至有种错觉。有种……他似乎真的很在乎她的错觉。良久,她闭上眼睛,脸色惨白,“厉景川,你再不送我去医院,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男人微微一顿,下意识地低下头来。鲜血浸湿了她白色雪纺衫的袖子。她右边肩膀的伤口,因为他刚刚强横撕扯她手臂的动作,已经被再次撕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