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

王玉梅刚擦手将围裙摘下，准备去学校看看，这都快六点半了，孩子还没回来了呢，她哪能不担心。这不，刚跨出大门槛，就见程沐沐背着小书包，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小马尾一晃一晃的，小小的身子，在这将黑的夜晚，像那黑夜中的小小精灵。“妈！”

程沐沐见王玉梅出门，便赶紧跑过去。小闺女回来了，王玉梅松了口气，不过，却是板着脸。“去哪疯了？这么晚都不着家！屁股痒了是不是？”

程沐沐：“......”听到王玉梅说屁股痒了，她下意识就伸出小胖手捂向小屁股，王玉梅不像程友邦，揍起她和程琳来可不手软。“妈妈，今天我是值日生呢，正好又碰上点事，这就迟了啦！”

“我可不是去疯玩啊！”

两人边说边进屋，王玉梅伸手将墙上的灯线一拉，“咔哒”一声，原本黑暗暗的堂屋，瞬间变得亮堂堂，堂屋同家中几个房间不同，用的事白炽灯，非常明亮。几个房间里都还是安装的灯泡球，一拉开，昏黄的那种。将书包放在长板凳上，程沐沐勾头左右看了看，没见到程友邦身影。“妈妈，爸爸呢？”

中午回来吃放，她也没见着程友邦，这会晚饭时间点了，也没见到他人，程友邦去哪了？至于，程琳，她在镇上初中读初一，镇上与程家村的距离可不近，不可能每天从学校回来，所以，她是住宿的，每周一早早搭车去镇上，一直到周五放学才会回来。今天是周一，程琳早上早在程沐沐去幼儿园之前，吃完早饭搭车去镇上了。程友邦去哪了？王玉梅从厨房，将锅中热着的饭菜给端了出来，也简单，就是中午吃剩下的青菜豆腐汤以及土豆肉丝，当然，肉丝根根分明，能数得清的那种。不过，今晚居然是蛋炒饭！一端上桌，那霸道的香味就勾的程沐沐不禁咽了咽口水。九零这会子，他们家饭菜的油水还不是那么足呢，王玉梅也是扣着用油量，蛋炒饭可是为数不多用油多的食物。王玉梅坐下后，听见程沐沐不住的问她爸去哪了，没好气的哼笑一声。“行了，你赶紧吃饭，你就别操你爸的心了。”

扒了一口饭，程沐沐心塞不已，还是人太小，家里的事，大人都不愿意同她说，只把她当成小孩看。吃过晚饭，在堂屋玩了一会，程沐沐就被王玉梅赶房间去了。西头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她从今晚开始就一个人睡了。也是巧，今天是个大好天，早上，王玉梅就从厨房后边的草垛找出两捆干稻草，又将程沐沐平时盖的小被子，床单给拿出来，将它们彻底暴晒，一直下午三点多，太阳渐渐西移，这才将东西收回去。“你今晚一个人睡真没问题？”

王玉梅带着程沐沐穿过中间的两间屋子，到了西头房间，进去后，“咔哒”一声，灯亮了，昏黄的灯光，照在人身上，莫名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像午后的夕阳。环顾小小的房间，程沐沐很是满意。地方不大，家具简陋，也就是门板搭成的床，以及一个落地柜，还有这一张半人高的小书桌，和一把椅子在没其他，墙上的泥，斑驳一片，稍微碰一下就能簌簌而落。好在床和书桌周围的墙面都用旧报纸给糊起来，这样泥土掉落的灰尘就能减轻许多。“妈妈，我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毕业后，在外面工作，一个人在出租房都不知道独自睡个多少年了，她还会怕一个人睡？不存在的！程沐沐莲藕一般的小胳膊轻轻一挥，气势十足，惹得王玉梅直发笑。“行行行，你没问题！”

她这小闺女最近变得可是越来越精怪了。“你快上床去，我给你关灯。”

王玉梅推着程沐沐，让她赶紧上床，刚刚洗漱过，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半左右，是平时程沐沐睡觉的点。“对了，痰盂给你放床脚了，夜里要是想尿尿就尿里面，知道吗？千万别给我画地图！”

程沐沐正撅着小屁股爬半人高的床沿呢，听到王玉梅这两声叮嘱，她的小小背影瞬间一僵，她才不会画地图！重生回来，她已经有意识控制夜里起夜的频率了，这几天，除非晚上汤水喝的多，否则都不用半夜起来解决生理问题了。不过，程沐沐也知道没必要同王玉梅争论这话题，因为争论也没用，她这个小人儿根本说不过对方，确切地说，是王玉梅不会将她的话放心里。“听到没啊？”

王玉梅见程沐沐没回答，怕她没放在心上，赶紧说道。“今天可是给你用了不少新稻草，你可别给我嚯嚯了！”

本来，程沐沐想着，不接这话茬，这话题就这么过去了，不过，显然王玉梅并没有这么想，程沐沐晓得，她是躲不过去的。“知道了，妈妈！”

说完，程沐沐有些不满的哼唧了一声，小嘴嘟着，“妈妈，我已经大了，不会在画地图了，这话你以后可不能再说了啊？”

程沐沐说的煞有介事，王玉梅则是白眼直翻。“等你能有一年不在尿床，在来跟我说这话吧！”

说完，也不管程沐沐想要反抗的情绪，直接催促道：“行了，别磨蹭了，赶紧脱衣服，被子盖好！”

直接被无视，程沐沐能怎么办？她这小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啊，只能认命的听话呗。窸窸窣窣声音在小小房间中响起，几分钟后，程沐沐浑身裹着小棉被，直剩下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在外边。“妈妈，我好了！”

王玉梅站在灯线旁，仔细看了一眼，见程沐沐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要是害怕，就叫人，知道吗？”

程沐沐立刻点头，动作幅度大大的，身下的稻草发出咕嘎咕嘎声响。见此，王玉梅也没有在多废话，抬手便拽了下灯线，而后便是“咔哒”一声，小小的房间，一瞬间陷入黑暗之中。王玉梅出去了，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程沐沐默念。“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