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她原地蹦了两下，迈着雀跃的步伐向前走，脸上还带着肉眼可见的欢喜。寻着书中的路径，她来到传说中的莲花楼门口。若不是看着门匾上特有的徽记，她估计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因为这玩意实在是太嚣张了！它居然就这么大咧咧地开在仁寿坊的中央，远处不到两百米外就是冠绝天下的京华楼和福寿楼！看着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林衡不断摇头：太嚣张了，若她是程铭，她绝对忍不住将这里给端了。不过，程铭这人知道吗？林衡有些踌躇，今日她出门一事满京皆知，背后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此时若是进去，不知道又要起多少波澜。要不，就进去看一眼？反正来都来了，大不了什么就打听一下不就好了嘛。她从来就是一个敢想敢干的人，既然下定决心，便也不再犹豫。刚至门口，一个眼力极好的婶子便满面笑容地上前招呼她。“不知小姐想买些什么？”

林衡挥了挥手。“不必，我自个儿四处看看先。”

她平时去商场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寸步不离的导购，所以除非必要情况，她都是网购居多。那婶子应该是见多了这样的顾客，没强求，只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林衡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发现这居然是个洋货铺子。因着海上丝绸之路的蓬勃发展，大虞的出口贸易经济尤为发达。许多洋人带着各色新奇的玩物远渡重洋地来到这里，都想趁着这个东风发上一笔大财。而结果也正如他们所料，这些外来的新鲜洋货很快便受到了京城贵人的极力吹捧，他们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看着那些兢兢业业推销货品的店员，林衡嘴角一抽，这些人身上没有一点的间谍气质，每个人身上只写着两个字——搞钱。若非她有上帝视角，也绝对想不到这居然会是个情报组织。京华楼二楼包厢不知名包厢内，一个身穿青衣头戴小帽的男子正双手抱拳对着面前的人汇报着什么。虽是平民打扮，但却眼神锐利，煞气腾腾，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大人，林姑娘进了华西阁。”

程铭倒茶的手一顿：“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男人迟疑地摇摇头：“他们太警惕了，我们的人混不进去，不过看她的模样，应当是误闯进去的。”

程铭呷了一口茶，伸出右臂做出一个下去的动作。男人见状，抱拳行了个礼后便缓缓退下。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自是知道莲花楼与华西阁的关系，不仅如此，他们的存在还是他默认的。江湖与朝堂向来泾渭分明，他也不觉得自己能降服这些刺头，与其跟他们在暗处打地道战，他宁愿直接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样生出事端也好直接拿来审问。不过莲花楼千人百面，别说训练有素、特征明显的缇骑，哪怕是锦衣卫也很难混入其中，大部分都只能当个跑堂的，很少有人能进入核心部门。至于京城这个据点，那更是防守森严，从高层到门房全是自己人，因此他们只能假扮成顾客的模样，掌握的信息也十分有限。是误闯吗？林思钦一个本本分分大家闺秀，应当是不知道这等机密事件。可他心中总有些许说不出的怀疑。……林衡走到一个玻璃展柜面前见无人注意自己，便俯身状似无意道：“我想寻个东西，可找了一圈你们这儿都没有，若要你们帮忙，得多少银子？”

站在回廊柜后的女子闻言立马冲她福了福身，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姑娘可说说您要寻的物事儿，得由具体来定夺。”

林衡听着她这打太极般的话，抱着汤婆子的手紧了紧。“多少银子起步？”

女子继续微笑：“五百两。”

“五……”林衡差点跪了。想起自己那二两的月奉，她心中流下两条大瀑布。究竟是这个世界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啊！就在她精神恍惚之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东西，本姑娘要了。”

说着她便朝玻璃柜上扔了一个银元宝，清脆悦耳的叮当声立即将林衡的神智唤醒过来。抬眼望去，一个杏眼琼鼻、脸上画着飞霞妆的女子正双手抱胸，一脸挑衅地看着她。林衡只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建安伯之女——王煊原主死对头，书中炮灰女配之一，最后更是为了男主而死。看到她之后，林衡便知道自己是没法再问下去了，正巧此时她也被“五百两”震得头脑发晕，不欲与她过多纠缠。此时，展柜中的店员似乎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磁场变化，她将展柜中的东西小心拿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道：“姑娘对不住，此物为西洋运来的古刺水，这银子，不够。”

此话一出不仅王煊，就连林衡都傻眼了。十两银子都不够，她到底买了什么？林衡好奇地踮脚看了看，女子手上躺着一个腹口宽大、瓶口窄长的小铜瓶，瓶身雕刻着精美繁复的团花，看着就不便宜。王煊又羞又恼：“江浙的古刺水也不过五两银子，怎会不够？莫不是你这刁民故意为难本姑娘？”

女子闻言并未生气，不紧不慢地将瓶口拧开：“姑娘不知，这古刺水可是大食国运过来的，只要往身上擦一点，就能持久留香，在以前，那都是当贡品使的，价格自然高些。”

说话间，瓶口已被打开，浓郁的蔷薇香瞬间蔓延了柜台这片区域。香水？这玩意连调味变化都没有，居然也能在古代卖这么贵吗？捏了捏自己那仅有二百两的茄袋，林衡心中澎湃万分。要是她做出有调味变化的香水，那岂不是发了？看着脸色铁青还硬撑着砸下一块金元宝的王煊，林衡默默离开。也不知道冤大头会不会通过空气传播。待到王煊回神之际，林衡早已走出华西阁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