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而持久的视线一直落在底下的僧人身上,归一抬起眼眸看向对面二楼窗边站着的姑娘。浅粉色帷幔掩住上半身,轻薄飘逸的衣裳勾勒出姑娘柔美动人的姿态,看着安静沉默,却偏偏只盯着他一人。归一眉头皱了皱,嘴角抿了抿,再次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继续做着手中的事。他本无心风月,如今已剃发为僧。归一看着眼前衣衫破旧,面黄肌瘦,饥肠辘辘的众人,总有一些事是需要人来做的。归一掩下心中所想,没有再抬头。很快到了中午,长长的队伍如今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薄柔下楼的时候,棚子前只剩下一身白衣僧袍的归一师父。她热情地唤道:“小师父,你辛苦了!”
归一点点头,淡淡地问道,声音清冷却极为好听:“施主可是有事想找贫僧?“薄柔眉眼弯弯的:“阿柔只是想来看看你!”
过分直白的话令归一愣了愣,他好看的眉头皱起,精致如画的眉眼也多了一分愁丝。“贫僧一心向佛,不问世事。”
归一顿了顿,终是这般说道。他手上的念珠滚动,面色温和沉稳,一双冷冷清清的眸子像拒人千里之外。归一手上的念珠不停,他面色越加冷漠坚定,只是话还没开口,就见对面的姑娘瞬间红了眼眶。薄柔放下了撑起帷幔的手,轻纱一瞬间隔绝两人的视线。念珠停止,归一心头跳动片刻,她怎么哭了?一道闷闷的夹杂着几分委屈的声音传来:“我只是想来看看,不会打扰的,师父也要拒绝阿柔吗?”
归一垂了垂眼,握着手上的念珠,本想就此拒绝,这样自己也能清静一些。可是他看着面前姑娘下意识紧握的手,以及微微颤抖的肩膀,他莫名心软了一次:“你愿来,无人会阻止。”
听到这话,薄柔又弯起了眼睛,刚刚的落寞一扫而空,她掀起帷幔的一角,水洗过的眼睛更加明亮干净,亮晶晶的眸子直直看向归一。“谢谢小师父!”
她又唤他小师父了,归一手上的念珠缓缓滑动。面前的姑娘生的明眸皓齿,一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她面容精致,干净明亮的眸光硬生生对上僧人清冷沉稳的眸子。归一淡淡地说了一声“嗯。”
。随即向薄柔点头,转动念珠,渐渐走远。【男主好感度+5】薄柔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她开心地扬了扬唇,看着归一离去的背影,挺拔高大,永远坚定沉稳。大中午的街道上行人少得可怜,薄柔今早让丫鬟对薄老爷说自己感染了风寒,不严重,只是怕传染了他们,最近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薄老爷也只是淡淡地点头,没有派手底下的人去询问,薄夫人就更加不会管了,一心只想把自己的儿子养成龙凤。但偏偏薄府唯一的少爷,现任夫人同薄老爷生的孩子,又蠢又笨,还力大无穷,整天胡作非为,吊儿郎当,于是薄夫人也没心思管她了。薄柔在街上随便转了转,想着归一温和的面孔,清冷精致的眉眼,她不能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路过凤春楼的时候,迎面突然走来一个男子,是陈家少爷陈容景。他快步走上前,声音透着几分喜悦:“阿柔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薄柔微微应了声,她不太喜欢接触阿冥以外的男子,尤其面前的男子还对她表现出一种类似欢喜的情绪。陈容景看着薄柔不为所动的样子,声音微低,带着几分落寞:“姑娘可是对容景有些许误会,若是容景做错事了,还请姑娘原谅。”
说完,风度翩翩的男子还作了一个揖,引得经过的路人频频相望,毕竟容貌俊秀的男子和头戴帷幔身姿窈窕的姑娘站在一起,格外引人注意呀!薄柔透过浅粉色的帷幔,说道:“公子恐误会了,阿柔只是觉得男女有别,不应离得太近。”
明明对方是拒绝的口吻,陈容景脸上却浮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是在下疏忽了。”
薄柔点了点头,想就此离开,对方却是又温和地开口道:“容景对姑娘一见倾心,总是忍不住喜悦和期盼,所以才想上前同姑娘说话,若是姑娘觉得困扰,容景……”他话没说完,眼神悲伤地看了薄柔一眼。薄柔面露难色,声音放缓了些:“以后注意便是,我先告辞了。”
阿冥对她是骨子里的温柔,因此薄柔才会觉得面前的男子看似温和,实则与外表表现出的风度翩翩不同,让人很陌生只想远离。陈容景停在原地,凤春楼二楼的声音热热闹闹的,他温和的面孔却一瞬间破散。一身青衫的男子面露沉思,从前这幅温柔有礼的面孔,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吗?为什么他如今特别想接触的女子却还是将他拒之门外,唯恐不急。陈容景看着薄柔的背影,目光倏地深沉晦暗了些。*···*···*一连几天,薄柔都坐在对面茶楼的二楼上,带着帷幔看着底下善良好心的小师父施粥。他们之间说的话很少,薄柔热情地和他交谈,可归一好像永远一副清冷淡漠的样子,让人感觉总有一道屏障横在他们中间。这天中午,薄柔等着对方先离去,她好注视着他的背影。不想面前的僧人却是突然开口道:“姑娘。”
声音清清冷冷的,一如他的人,冷漠克制,却又让人光是听着看着都格外欢喜。薄柔甜甜地扬着笑,眼神灵动灿烂:“归一小师父,怎么啦?”
薄柔今日只带着面纱,眉眼全都露了出来,三千墨染青丝披在身后,一袭白玉兰散花纱衣更称得她肌肤如雪,花容月貌。此刻她满脸期待喜悦地看着你,让人只觉得心都化了。归一却是不近人情,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他手上的红色玛瑙念珠停止转动,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薄柔。说道:“姑娘,贫僧不日便要离开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