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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风雪月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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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宇宙中最灿烂盛大的繁星,都齐齐汇入这个小小的房间内。真是美得令人心惊。薄柔不由自主地睁大双眼,然后小声惊讶道:“好美呀!”

原谅她此刻心中就只有这三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生动的词。两人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对面的幕布开始播放《无罪》电影。电影的开头,是一个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的男孩从别墅内跑出。在他即将跑出大门的那一刻,身后魁梧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将他一把打晕,然后将他扔进了面包车里。男孩的名字是疏礼,著名上市企业的唯一继承人,只不过半个月前,他的母亲意外出车祸离世。疏礼还没从悲痛孤独中走出来,便被他的继父构陷患有精神病,最后被强硬地送进了疯人院里。疏礼是一个孤僻症患者,内向,阴郁,甚至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可是内心如此脆弱敏感的男孩,最后却扔进了一家吃人的疯人院里。里面出现的大多都是有病,并且摧毁人心态的人和事。残暴,疯癫,痴傻,世间百态在这个纯白的病房内每天都在重复上演。疏礼整日都一个人待着,不说话,不抬头,安静地坐在病床上。他身上满是各种伤痕,吃得少,睡得少,永远一副沉默颓丧,毫无生气的模样。就在继父也以为他被折磨得失去生机的时候,疏礼在某一天突然称护士不注意,打晕了她,疯狂急迫地跑了出去。一个安静的午后,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疏礼沿着一早规划好的路线匆忙逃窜,速度快得惊人,心中忐忑不安,焦虑深重。他只有这一次机会。终于疏礼翻过了最后一面墙,他成功地逃出了这家吃人的疯人院。他走进一条幽深的巷子里,然后靠着墙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知道那个男人送他进来,就是要摧毁他的意志,好让他真的同其他人一样,变得疯疯癫癫的。疏礼不由自主地掐紧自己的脖子,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他的睫毛颤了颤,眼睛下方乌黑一片,最后他艰难地站起身,步履仓皇地跑出巷子。故事的最后,是疏礼找从前的母亲身旁的秘书,接受心里诊断,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不是常人眼里的疯子,并且取消继父的监护人身份。他成功夺回母亲的遗产后后,却在一个安静的午后,从四楼跳了下来。满地的血迹中,疏礼的眼前忽然浮现那只蝴蝶的身影,而他闭上眼,永远地失去了生机。疏礼并不知道眼前出现的蝴蝶是不是真的,只不过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真的了。“从清醒的意识中进入虚幻的地狱里,你还相信现在的自己吗?”

电影的最后,出现了这句话。房间的灯光忽然被打开,屋内明亮一片,屋顶上方是大片大片的星空,闪着光亮。薄柔从一开始的惊讶、担忧,到后面的痛心、纠结,最后再到沉默无言。她心里格外沉重,转过头看着宋青书,咽了咽口水,呆呆地说道:“你……”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眼泪一瞬间从眼眶夺出。薄柔泪眼婆娑地看着宋青书,眼眶红红的,她试图伸出手,像触碰一下面前的这个男人。脑海里一直浮现出疏礼那张生无可恋,一碰就破碎的面容。“宋青书,你疼不疼呀?”

薄柔终是说出口。与此同时,她的手触碰到宋青书的手背,眼睛对上他。满世界的安静中,宋青书用另一只手,轻轻抹去了薄柔脸庞的泪水。温柔好听的声音安慰她:“没事的,那只是电影。”

薄柔苦笑着,眼泪哗哗地掉,她更想问的是,宋青书,你疼不疼呀?浴室割腕,沉入水底,最后永远地闭上双眼。那该有多难过,多悲伤,才会用最惨痛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呀!薄柔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宋青书的手,声音格外轻柔,像是怕伤害到面前这个内心敏感脆弱的人。“我在呢,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别去放逐自己,别抛弃自己。”

“这个世界虽然大多数时间并不美好,但往后的每一天都会幸福快乐起来的。”

“被放弃自己,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你,你不孤单,你不虚幻,你是小书朵眼里永远发着光的人呀!”

宋青书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话,他看着面前极为心疼他的女孩,视线和心跳一瞬间僵住。他知道疏礼最后想的是什么,知道那只蝴蝶不过是虚假的幻想罢了。那个世界不会有幸福存在,最后他自愿流浪放逐,在即将成为疯子的前一刻,决定自杀跳楼。只不过,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心跳逐渐剧烈慌乱地跳动起来,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蔓延上心头。宋青书迟疑片刻后,说道:“薄柔,谢谢你。”

“我会好起来的。”

闻言,薄柔眼眶湿润地笑了起来,眼尾微微弯着,里面泛着晶莹。宋青书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安心,有那么一丝,他甚少感受到的快乐情绪突然浮上心头。此时正丝丝缕缕地紧紧缠绕着他。已经到了九点半,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完全全黑透了,宋青书站起身送薄柔回家。就在薄柔离开别墅的前一刻,宋青书对她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太晚了,一个人走不安全。”

薄柔点头,唇角微微上扬。她穿着蓝色的牛仔背带裤,头发扎成两个马尾辫,脸上是温润柔情的笑容。宋青书将门关上,他只戴上了宽大的渔夫帽,然后跟在薄柔的身后。薄柔弯唇笑了笑,停下了脚步,直到宋青书主动走到她身边。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薄柔才重新往前小步小步地走。剩下的晚夜,迎面的清风微微地吹过,周围的林木中有嘈杂的缠绵声。两人踩过昏黄的路灯,高大纤长的影子相依相随。街道上的人有很多,宋青书将帽子拉下来一点。他以前身上透露着的,永远是那种孤僻的、颓废的、阴郁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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