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心思不能言夜幕笼罩下的安王府,大厅里红烛高照,舞姿妙曼,曲声悠扬,一派的欢乐祥和。歌姬舞女们花枝招展,轻纱薄衣。只是表演的人漫不经心,观赏的人也昏昏欲睡。谯楼上一阵梆子响,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断的重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大厅里的立时就安静下来。“王妃,夜深了,您该安歇了。”
一名小丫鬟走上前来,在安王妃的肩膀上加了一件披风。“天色不早了,都各自散去吧!”
安王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挥挥手遣散了站在她面前的一群年轻貌美的姑娘。一个个都花朵般的年纪和容貌呢,夜夜都要陪着她这个半老徐娘,真是难为她们了。自己,好歹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夫君,一个不大成器,但是对她还算孝顺的儿子,这寡淡如水的日子,也不是不能熬下去。可是,她们呢?就在这府里虚度大好光阴?她们原本该去讨好的是男人啊!安王,因为身体原因不近女色,她儿子在外面整日的寻欢作乐,怎么也对这些美丽的姑娘视而不见呢?兔子不吃窝边草?安王妃扶着小丫鬟的手,慢慢的向自己的寝室走去。安王倒是个体贴的人,给她安排了这些人排忧解闷儿。不过,他要是能说一句暖心的话,能跟她同床共枕,即便不做什么,她,会比现在更高兴的。回到寝室,依旧是枕孤衾寒。刚才还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转眼就是这样的冷清孤寒。安王妃独卧床榻,已经没有了睡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能在丝竹歌舞的声音陪伴下,才能小憩片刻。卧房,反而成了无形的牢笼,她囚禁在此,夜夜盼天明。门栓被轻轻拨动,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闪身进来。安王妃立刻睁开了眼睛,是,他来了吗?虽然是黑暗中,虽然她是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没有夜视的本领,但是只须臾之间,她就知道,来人并不是安王顾海。那是个肥肥胖胖的人,而床前伫立的却是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儿。安王妃又惊又怕,却迅速的拉着被子盖住了头。她颤声说道:“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只求你不要伤害我。”
她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问,愿意把钱财拱手相让,这个人应该会放过她。身穿夜行衣的人,面罩青纱,只露出了精光湛湛的眼睛。他勾了勾唇:倒是个聪明的女人。能保住性命,她的荣华富贵也就都保住了。“顾海呢?”
喑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安王妃一愣:敢情,这是寻仇的?“你,你不要伤害他,他是个好人,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就是府里的积蓄,也不是来路不正。”
她急切的为顾海开脱。否则,她怎么能够甘心在安王府守了近二十年的活寡呢?“快说!不然我要了你的性命。”
那人虽然没有抽出宝剑,但是恐吓的意味却是十足。“不要杀我,我说,我说。”
安王妃哀哀央求着。“来人啊!救命啊!”
她冷不防扯开被子尖声叫了起来。急促惊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穿透力极强,顿时引起了回应。蒙面人纵身跳到院中,脚尖一点地,落在了房顶上,身子紧紧挨着冰冷的青瓦上。“好像是王妃院子里传出的声音。”
“来人,捉贼啊!”
当值的侍卫很快锁定了目标,快速向后面的院子奔了过来。安王妃的院子乱做一团,哭叫声响成一片。听到侍卫们的脚步声,几个胆子大的婆子丫鬟这才战战兢兢地走出了房门。“恶贼,找死!赶快放了我们王妃,否则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侍卫们不敢贸然闯入,只在门外怒骂和恐吓。“他已经跑了,我,没事儿。”
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娘,您别怕。”
顾守业也匆匆赶来了,身上胡乱套着一件外衫。他推门而入,点了灯笼,看到安王妃缩在床脚,瑟瑟发抖,满面泪痕。“娘,是怎么回事儿?招了贼了?”
顾守业脸色铁青。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安王府的守卫看似散漫,实则固若金汤。是什么人轻而易举的就闯到后宅来了呢?安王妃一把抱住了顾守业,哭道:“儿子,你父王呢?”
顾守业看向了院子,外面灯火通明,站着很多侍卫和下人,只是却没有娘亲盼望的那个人。“去请父王来。”
他目光阴鸷,硬生生的把一口怒气憋了回去。“四处仔细搜寻,抓住了贼人,先打他个半死,再回禀本世子。”
他面目狰狞的继续吩咐。紧紧握起来的双拳,青筋凸……起。侍卫们答应一声,都退出了院子。顾守业一边安抚娘亲,一边命人去煮安神汤。“世子,王爷已经睡下了,他说有您陪着王妃,他就安心了。明日,再给王妃摆酒压惊。”
回话的侍卫越说声音越低。“啪!”
一个茶碗儿被顾守业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溅。好歹夫妻一场,娘亲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已经被吓坏了。他就来安慰几句都不肯吗?毕竟,是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啊!人前的恩爱果然是做给别人看的,私下里,他是这样的凉薄无情啊!“都下去吧!父王近日身体乏累,难以安眠,是我不该打扰他。只是,这贼着实的可恶。”
顾守业很快冷静下来,压住了愤怒的情绪。他再不满,也要藏在心里。喜怒不形于色,喜怒不形于色。众人都各自散去,顾守业看着红了眼睛的安王妃,长叹一声,“娘,今夜儿子留下来陪您。”
“守业,你父王得罪了什么人?潜入王府的人,是要对他不利呢!”
安王妃紧紧的抓住顾守业的一只手。“他这么冷着您,您还担心他做什么?”
顾守业实在气不过了,出言抱怨。连敷衍都不愿意了,他爱过娘亲吗?哪怕,一点点。“你父王待我是很好的,只是,只是……”安王妃支吾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说出顾海大概是不能人道了。这对男人,是难以启齿的羞辱啊!“娘,您以后只照顾好自己吧!父王他唉……”顾守业又是一声长叹。他能把父王另有所爱的事情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