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的,不甘心就这样死掉,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见我眼红了,他叹气,将我手放在被子下,开口道,“别再犯傻,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还可以慢慢走。”
我点头,盯着天花板开始了漫长的发呆,我怎么会没有勇气撞向傅景洲呢?再次睡过去,醒来已经是深夜了。本该在黄泉路上相遇的人,此时在病房里四目相对。傅景洲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身黑色定制西服,可能因为病房里的空调温度高,他将外套脱了,白色衬衫被熨烫得平整一丝不苟,和他真像。“醒了!”
他上前,眸子落在我身上,折射出隐晦不明的光。我闭上眼,实在不愿意见到他。他继续开口,“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不语,没有说话的欲望。“想喝水吗?”
手背隐隐作痛,我蹙眉,这两个月以来我输液的次数太多了,手背上的青紫已经留了好久了。一直消不掉,还真人让人烦躁。身子被稳稳扶起,我蹙眉睁开眼是傅景洲放大的俊朗的脸。一杯温水放在我面前,我定定看着,良久不做反应,许久,才抬起输液的手去拿。杯子握在手中,说实话,有些吃力,手背上的输液管有血液回流,傅景洲看着我,黑眸里都是痛色。我眯了眯眼,手中的杯子不出意料的掉了下去,“啪!”
的一声,杯子落地,玻璃片碎了一地。空气里的温度低得令人寒颤,我浅笑,“抱歉,不是故意的。”
虽是道歉,但我看着他,目光倘然冷冽,丝毫不觉得愧疚。他敛眉,声音艰涩僵硬,“没关系!”
他蹲下身子去拣地上的碎片。兴许是空气里过于沉寂,他开了口,“还想喝吗?我再去倒一杯!”
我低眸,看着他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心口的寒意越发浓烈了。“他是被活活憋死的,你看见了吗?”
我知道,以时钰的性格,他一定会让傅景洲看到那个视频。从刚才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看见了他眼底的隐忍和压抑的痛苦。是,他哭过了,至于怎么哭,与我无关,我只需要知道,他疼苦就行了。傅景洲捡碎片的手一顿,身子僵硬,缓慢抬眸看向我。四目相对,我讥诮开口,“傅总觉得,这样手起刀落死得痛快,还是慢慢一点一滴的被憋死死得腾快?”
他不言语,他黑眸里的痛色昭然若是。见他不说话,我倒是觉得无趣,抬手用力将手背上的针头拔掉。用力过猛,血渍溅了出来,落在洁白的杯子上,格外的刺目。抬脚落地,就这么赤脚踩在地上,我知道地上都是玻璃碎片,可我没有想要避开的意思。毫无顾忌的踩了下去,脚心落在傅景洲手背上的时候,有血迹从他掌心溢出,缓缓散开,疼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死死握着玻璃碎片一遍又一遍绝望的想要割断捆住我孩子命运的绳子的时候,玻璃碎片一遍又一遍的刺入我掌心,血迹侵染着绳子,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办法救我的孩子。我缓缓低头,目光落在傅景洲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煞白了的脸上,我若无其事的浅笑开口,“抱歉,刚才没看见。”
“无事!”
他声音很淡,淡得甚至听不出一点情绪。错过他,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喝着。傅景洲半蹲着,将刺入掌心的玻璃碎片,面无异色的拔出来。血液从他掌心滴落,溅在地上汇聚成一片刺目的液体。疼吗?我感受不到,只觉得无比的烦躁。陶安然来的时候,看着傅景洲血肉模糊的手掌,恨不得撕碎我,“时念,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由看向窗外,看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很晚了,她对傅景洲,真的比我想象中痴心。挑眉看向她,倒是顺便也看见了她身后跟进来的陆逸和乔谨严。我淡笑,“多谢各位这个点还来看我,辛苦了!”
陶安然瞪了我一眼,蹲下身子去看傅景洲,此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病房里关闭的电视,突然打开了。里面的视频如我所想的那般,让陶安然看了个彻底。再次回看,我已经麻木了,看着他们每一个人表情。有恐惧,有心疼,有愕然,有惊讶。时钰还真是个小天才,居然想到用这种方式来让那么多人一同看见。许久,视频播放完了,陶安然看着我,再看着傅景洲的手。一脸煞白,我好喜欢看她这样的表情啊,放下手中的水杯,我缓缓走向她,半蹲在她面前,浅笑道,“陶小姐,刚才的视频你看着爽吗?想知道,活活憋死的孩子最后从肚子里取出来是什么样子吗?”
她惊恐万分,脸色煞白恐惧,“时念,你疯了!”
我浅笑,欣赏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手掌覆盖在她已经鼓起来的小腹上,压低了声音,笑得越发阴森了,“你想不想体会一遍我当时的痛苦?恩?你母亲应该也很喜欢这种方式,不然怎么会将他用在我身上呢?你说是吧?”
“时念,你血口喷人!”
陶安然惊得跌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后退。乔谨严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将惊恐不安的陶安然扶起,“时念,你凭什么就断定是伯母做的?”
我挑眉,“各位,需要看证据吗?”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无聊道,“这样剧透就不好玩了,这样吧,改天我先让你们看看被憋死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盯着陶安然的肚子,我笑得越发肆意了,“也正好让你提前看看自己孩子憋死后的样子,怎么样?”
“带我走,带我走,她是疯子!”
陶安然被吓得语无伦次,死死拉着乔谨严要他带自己走。乔谨严看着我,脸色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陶安然一走,我不由就觉得无聊了,淡淡看了一眼地上情绪崩溃的男人,再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陆逸。看着他的眼神里的心疼,我的心口猛地抽疼了一下,更加烦躁了。索性给顾翰打了电话,电话接通,我便直接道,“你不要我了吗?别把我丢在医院,我害怕!”
傅景洲看着我,黑眸里是我看不到头的深邃,和无尽的黑暗。他痛苦,我知道,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