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琳被赵晓丽拉走之后，在场的明眼人都或多或少地看出了泼油漆一事极有可能是她们自编自导，不由得议论起来。孙德东立在门口重重咳嗽了一声，这些议论声才戛然而止。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田斯斯：“这件事不会影响你的状态吧？”

田斯斯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心中那点不忿，摇头道：“不会。”

“那就好，剩下的人都散了吧。”

孙德东一摆手，大家卸妆的卸妆、吃饭的吃饭、找地方聊八卦的聊八卦，化妆间马上又热闹了起来。只有田斯斯注意到，他和姜成朝着刚才白琳她们离开的方向走了。堵在门口的人一走，关佐便挤到了田斯斯身旁，一脸关切地问：“田斯斯，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白琳有时候会很任性做出难以理喻的事来，今天这事也是，”他俊朗的眉眼带着为难之色：“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追究她啊？”

田斯斯一顿，抬眼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下，原来他是为了这个啊？关佐却会错了意，连忙更加谦和地一低头，替白琳道了歉。“算了，”田斯斯讥诮地收回目光：“事情都已经说开了，孙导都没说什么，我又凭什么去追究她？至于道歉，那个得让她自己来。”

“诶，田斯斯……”关佐见她说完话转身欲要走，连忙抬手拦了她一下，又压低声道：“你不要误会，大家这样做是为了白氏的颜面……”“那跟我有关系吗？”

田斯斯凉凉的语声打断了他的话，斜眼看过来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把关佐看得一愣。二人正在化妆间门口说话的档口，韩潭从走廊入口处转了进来，径直走到关佐面前，冷声道：“关先生说完了的话，可以让我和田斯斯单独说几句吗？”

关佐唇角抽了抽，不明白田斯斯怎么顷刻间就变成了什么香饽饽，但他还是绷紧下颔看向韩潭：“韩导这话说得有趣，这个问题似乎不应该问我，而应该以田斯斯的个人意愿为重吧？”

他话音刚落，田斯斯已经从化妆间门口绕了出去，经过韩潭身边的时候还一脸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走吧”。这下子，关佐的面色更加难看了，韩潭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田斯斯出去之前半是嘲讽半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二人一走，关佐身上温文尔雅的风度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俊朗的脸一沉，冷哼一声，走了。田斯斯走到了一个僻静角落里，双手抱臂着转过身，看向韩潭直截了当地道：“你要说什么？”

韩潭抿了抿唇，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开口道：“白琳刚才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刚才在外头碰到了乔安娜，赶过来的时候就晚了一步，没能看到她和白琳针锋相对的情形，只看到了关佐拦住她说话。这个问题田斯斯今天已经听到太多遍了，听得都要产生厌反情绪了：“没有，呵，她能对我做什么？”

“那关佐……”“他也没做什么，”田斯斯有些不耐烦起来，公事公办地板着脸道：“韩导找我就为了问这些？”

韩潭被她虚晃一枪避开问题已是恼火，现在听到这个称呼更是火上浇油，眉头一皱，怒气冲冲地道：“田斯斯，我是让你小心关佐！”

“我知道啊，我不是正小心着吗？”

“你跟他在发布会说说笑笑那叫小心吗？”

“蛤？”

田斯斯被他的反问说得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挑起一侧眉头：“那是为了工作，营业，懂？”

韩潭磨了磨后槽牙，看到田斯斯张扬又不满地脸，还是从后槽牙间挤出两个字：“懂了。”

“切！”

田斯斯撇撇嘴，转开脸又觉得有些好笑，她跟韩潭竟然会为了这种小事情差点吵起来，实在是幼稚。耳边又听到韩潭隐忍的声音：“反正你还是得小心他，那个男人很危险，还有乔安娜，你也要小心。”

田斯斯顿了一下，终究没有去问他是不是在吃关佐的醋，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乔安娜怎么了？你认识她？”

上次在试镜会议室外看到二人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奇怪，总感觉他们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想到这里，田斯斯的目光中不免就带上了研判之色。韩潭垂眼思索了片刻，在抬眼对上她的目光时，就面色沉重了几分：“认识，敌人。”

田斯斯浑身一震，瞳孔一缩，紧盯着他，菱唇轻启：“血族的…敌人？”

“吓到你了？”

韩潭有些担心地上前半步，伸手安抚地按住她一侧的肩头。“不是，”田斯斯顿了顿，垂眼思索了一下道：“就是，你好像头一次和我说起这件事。”

见她似乎没有受到惊吓，韩潭呼出一口气，神色一松：“所以我让你小心她，她嫁入白氏之后，已经在一步步成为掌权者，那白氏集团的人，你也要小心。”

田斯斯猛然想起白琳一直喊乔安娜妈妈，又想起一贯温和的关佐刚才执意要为白琳和白氏集团道歉，便缓缓点了点头。韩潭看她像是听了进去，大掌一松，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个婴儿巴掌大小的青瓷圆罐，塞到田斯斯掌心，在她耳边道：“这是战乱时期血族为了避免被发现研制出来的香膏，你随身带着，他们就不会察觉到你，关键时候把它砸碎，我会来。”

他的指尖微凉，掌心却火热，田斯斯被他引得垂眼看向手中毫无特殊之处的香膏圆罐，眉心越发紧锁，心中慌乱了起来：“他们会和血族开战？还是你会有危险？为什么她会察觉到我？”

不，不对，应该没那么容易开战，韩潭和那个鹰钩鼻死神都跟她提到过和平之后签订的新世纪条约，既然血族会受到条件制约，那就表示敌人也不能随意对血族动手。“一般来说，是不会出现那种情况，”韩潭好笑地低头看住她，伸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法制社会，又有新世界条约在，谁敢先开战就有受到惩罚。”

田斯斯稍稍松了一口气，闷闷地声音从他手掌下传来：“听你说‘法制’、‘条约’这种话，还真是讽刺。”

韩潭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扬起了唇角。